李雙冷臉看向布雷頓,“解釋一下。”
“她有精神病,你滿意了麼?”布雷頓歪着頭,話語猶如蛇毒。
“義體改造讓她精神失常,我花了很大功夫治愈她,掩蓋這個秘密,你想做什麼呢?曝光她,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來唾棄她,毀掉她追求的夢想?算我求求你了,我妹妹隻是想唱歌而已,她沒有迫害過任何人!”
“我其實很想相信這個答案的,”李雙在布雷頓眼前蹲下,“天才又脆弱的妹妹,保護她托舉她的哥哥,相依為命的血緣雙胞胎,你們是手心的正反面,鏡子裡的同一人。”
“如果不是那麼多的線索都指向你,我真的很願意站在你這邊,”李雙摸了摸布雷頓布滿雀斑的臉,笑容溫和。
“我曾經也有哥哥,他和你一樣,為了妹妹獻上全部,但他沒你好命,沒有地位沒有榮譽還起早貪黑,疾病纏身,最後他死了,很潦草地死了。”
“為我而死。”
程理看不到李雙現在是什麼表情,她的聲音是那麼哀傷,平日裡那個看誰不爽就抽誰的女孩不見了,現在隻能看到一個破了殼的蝸牛,在虛拟的滂沱大雨裡向前,身後是長長的血痕。
“在我的世界裡,哥哥永遠不會傷害妹妹,”李雙從背包裡,取出一個銀色的東西握在手裡。
“你呢?布雷頓,你傷害她了嗎?”
布雷頓的表情像是被美杜莎的視線掃過,他的視線久久停在瘋癫的妹妹身上,好像參加葬禮的人最後一次與逝者訣别。
“沒有。”
李雙笑着點了點頭,把銀色的金屬塞進布雷頓手心,然後看着他的眼睛。
“這是專對義體型emp,打開它,這裡所有人的義體都會停止運行。”
布雷頓目眦欲裂,大叫着想要丢掉它,李雙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用力扯開了手環,看不見的氣浪把李雙摔在牆上,連帶穿透了地上的美洛蒂絲。
還在天真歌唱的美洛蒂絲停止呼吸,眼前出現了一層灰膜,猶如抽走絲線的人偶,直挺挺倒了下去。
“李雙!”程理不顧一切地跑向女孩,把她抱在懷裡。
李雙身體滾燙,鼻腔裡流出鮮血,仔細聽能聽到脊椎在皮層之下嗡嗡作響,她抹去鮮血,推開程理的攙扶,摁住美洛蒂絲的頸動脈。
“她心跳停止了,”李雙看了眼手表,“腦移植患者重啟意識的極限是6分鐘,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她就死。”
“你對自己真狠啊,”布雷頓突然笑了,“即使你的義體可以抵抗脈沖,距離那麼近也不好受吧?”
“是的,”李雙現在還在耳鳴,“說吧,你和布勞爾是什麼關系?”
布雷頓眨了眨眼睛,先前的恐懼已然不複存在,隻有略帶喜悅的怡然自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本來今天就要死去的,你們來正好還不用我動手了。”
“你這算是承認對她的身體做了手腳麼?”
“算,”布雷頓笑了笑,“我和她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噢或者你們現在可以趕緊跑,我對警察說,有兩個瘋狂的歹徒闖進劇院殺死了她,這樣我也不用離開歌莉娅了。”
“你演技真不錯,不愧是歌劇之星的胞兄,還好老娘做了兩手準備!”李雙取出一支針劑紮在美洛蒂絲胸口,但她想要的反應卻沒有出現。
“XX,畜生!”李雙把手槍上膛,“這支藥不可能不起作用,你對她做了什麼!”
“你确定要浪費時間在犯人自述上麼?”布雷頓舉手投降,“我知道怎樣可以救她,相應的,讓我離開。”
“成交。”李雙咬牙切齒地答應。
“舞台下的房間,有個意識激活平台,把她放上去,啟動開關就行,”布雷頓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想着對我開槍,因為我一旦受傷,她腦袋裡的炸彈就會爆開。”
“怎麼證明你沒有撒謊?”程理謹慎地問。
“你們可以不相信我,”布雷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六分鐘過去多久了?想當救世主還是殺人兇手,自己選吧。”
說完他就提着行李箱大步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把衣架上的圍巾取下戴上。
李雙把美洛蒂絲扛起來,“快走!”
兩個“歹徒”在劇院裡玩命地狂奔,李雙攜帶的義體防禦力有餘而靈巧不足,再加上近距離硬扛了沖擊波,她現在又痛又熱,速度相較以往慢了一大截,連程理都比她跑得快。
程理搶先一步到達舞台,地面果真有個可供演員行走的升降台,現在去找開關肯定來不及,于是他判斷了下距離,直接跳了下去。
“嘶好痛……我找到了!”
李雙緊随其後,面前真的有扇門,好像個倒懸的閣樓,程理用力拉開門把,三四米的深井下依稀能看到一個房間,李雙兩槍打爆暗門,然後抱着美洛蒂絲躍下。*
室内吹來海腥味的風,這裡的溫度低得吓人,李雙丢了兩根熒光棒過去,眼前的場景讓她有點眩暈,魚缸般的玻璃柱裡整齊地漂浮着沒有頭的身體,下身有魚尾、蛇尾,甚至還有帶翅膀的,房間深處的桌上,擺着七八張相同的人造面孔。
“吱咔——”
牆内傳來毛骨悚然的機械音,“咚”的一聲巨響,四面八方的通風管開始兇猛地滲水!猶如死神的沙漏,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幾分鐘這個房間就會被海水填滿!
布雷頓你這坨臭狗屎。李雙怒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