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如意坊後,蘇瑾都驚呆了。
如意坊内列隊整齊,要說是軍訓現場都有人相信,季旭跟個教官似的站在隊前訓話,蘇瑾見到此情此景,瞬間回到大學軍訓遲到時的場景,‘報告’倆字差點脫口而出。
多虧身旁的副将率先朝季旭禀報,“總兵,宸王妃到了。”
季旭回身看見她,抱拳行禮,問了聲‘宸王妃安’。
賭徒圈裡有人來了句,“宸王妃,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一上午了。”
季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厲聲道,“閉嘴。”
蘇瑾笑道,“讓諸位久等了。”
然後朝季旭小聲道,“季總兵,門外怎麼那麼多人?”
“都是來看您兌銀子的,隻不過來晚了,屋裡沒地!”離的近的一個賭徒耳尖嘴快的,都省的季旭說話了。
季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手裡拿着棍一杵,“腳!”
那人趕緊将腳收回,立正站好。
季旭回道,“宸王妃放心,有巡防營在,出不了事。”
蘇瑾抱拳道謝,“多謝,隻是别因為我耽誤你們工作。”
“您放心,京裡大半的人都在這附近了,季總兵把這看好,其他地方就出不了亂子。”還是剛才那個賭徒,隻不過這次他是站的闆闆正正隻動嘴。
季旭見他規規矩矩也不好多說什麼,隻來了個眼神殺。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一個身着褐色短褂頭戴六合帽,似管家模樣的白須老者走到近前,朝蘇瑾深施一禮,“小人拜見宸王妃,我們東家已在内室等候多時,請随我來。”
說着,就要将蘇瑾往後頭引。
蘇瑾沒動,自小就被教育,‘女孩子出門在外,千萬不能跟陌生人到不熟悉的地方去’,更何況這裡還是賭坊,現在她身邊有官兵罩着,進去後誰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遂直言道,“兌個銀子而已,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看還是在此處交付吧。”
她這一把赢的太多,不當衆兌付,心裡着實沒底。
那老管家自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解釋道,“我們東家早将錢箱備齊,邀您去後堂一叙,主要是我們東家想和您交個朋友,另外您也不必擔心安全問題,我們如意坊的口碑,在場許多老客是非常清楚的,屆時一定連您帶銀子一齊安全護送回府,再者說季總兵還帶着人在我們坊内外把手,怎能容我們胡來。”
季旭見蘇瑾沒說話,也擔心她的安危,便道,“若您覺着不放心,下官可随您一起過去。”
“多謝好意,不必。”蘇瑾向他道了聲謝。
而後朝老管家朗聲道,“我隻是來取銀子的,你們東家既有意結交,那自然要表現出應有的誠意。今日我不願入内室,若強求可不是交朋友該有的态度;再者,我與你如意坊并不熟識,你們開的可是與我性命攸關的賭局,說句難聽的,大婚之前我們府上進的那幾個刺客,乃是此賭局直接帶來的後果,我又怎能毫無芥蒂的信任你們?常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若你們東家真有誠意,便出來一見,至于其他,免談。”
蘇瑾話音落,便見一人自賬台後的門中走出,邊鼓掌邊說,“宸王妃快人快語,在下佩服佩服。”
來者面白如玉,劍眉入鬓雙目如寒星秋水,立若孤鶴絕然一身仙氣,好一個清貴佳公子。
行至蘇瑾面前,深施一禮,“在下顧玉郎,見過宸王妃。”
“顧公子,有禮。”蘇瑾虛擡了擡手。
“先前是顧某考慮不周,還望宸王妃見諒,”顧玉郎擊掌三下,随侍們兩兩一擡十幾個箱子自内室出來,将箱子放在地上打開箱蓋,那金燦燦黃澄澄的一個個元寶整齊的躺在箱籠中。
‘哇!’
‘我天!’
‘我的媽呀!!!’
此起彼伏的驚呼和吸氣聲響起,萬兩黃金的帶給他們的震撼可見一斑。
顧玉郎一揮手又有人拿着镫子上前侍立一旁,接着他淺笑吟吟,自袖籠中掏出一疊銀票,“地上的箱籠中和顧某手中的銀票,都是萬兩黃金,宸王妃可自行決定要金子還是銀票,您若是不放心可親自過手稱一稱。”
誠意十足啊。
蘇瑾看了眼滿箱的黃金,再轉過眼來後,便朝顧玉郎道,“煩請顧老闆替我秤一箱金子,剩餘的折成銀票吧。”
人家那麼有誠意,她也不好懷疑不是。
顧玉郎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選,一般人要麼選金子要麼選銀票,無論選哪個都是有利有弊,像她這般選擇…
很快,一箱金子的重量秤好後,餘款盡數換成銀票,蘇瑾特意确認過無論哪個錢莊都能兌換,才放心的揣進兜裡。
然後便朝季旭道,“煩請季總兵送我一趟。”
季旭義不容辭,“是。”
顧玉郎目光一閃,果然如此,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出萬全之策,這個宸王妃确實不簡單。
損失點銀子是小,隻是不知…
蘇瑾和季旭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離開了如意坊,有季旭的護送,安全問題自然不用擔心。
圍觀的衆人見沒了熱鬧,也都散了。
今日最熱門的話題,除了宸王妃真的帶走了萬兩黃金,還有如意坊的老闆竟然顯了真身。
這就足夠一些人議論好些時日了。
如意坊内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賭局繼續,如意坊的實力今日他們算是徹底見識了。
兩萬兩黃金說拿就拿,放眼整個京城,哪個賭坊有這等實力?
有人想找顧玉郎攀攀交情,然而連人家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顧玉郎帶着擡箱子的一衆人自前頭回轉,他在前舉着琉璃燈先過黑白坎再穿搖錢門,過了搖錢門後,他遣了衆人隻留一人随行。
最後行至龍門廳,推開厚重的機關門後,顧玉郎将屋内的油燈盡數點亮,恭恭敬敬向跟随自己的那人行禮,道,“尊者,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