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蓮最怕吵架,她隻想腳底抹油。
蘇遠宸擡頭看了看陸青予緊皺的眉頭,如同炸毛的小貓般全身戒備。知道這裡馬上要發生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而且并不适合外人觀看。
他飛快地站起來,和周素蓮肩并肩往外走:“大嬸,你要買什麼,我來幫忙。今天不用買肉,我最近腸胃不好。”
“腸胃不好啊,那我給你熬點粥。再做個鹹鴨蛋,配點小青菜。”周素蓮頭也不回地和蘇遠宸出門遠去了。
陸青予收了方桌上的所有材料,抱進了卧室,然後坐回了方桌。
幾個人圍坐在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開口。好像上一次和陸青予吵架的經曆,讓他們都有些後怕。
老爺子一拍大腿:“和我說話就口水多,怎麼見到我家青丫頭,都成鋸嘴葫蘆啦?說不說,不說拉倒!”
堂嬸喬彩霞終于鼓起勇氣說:“這個青丫頭啊,我和你叔回去商量了一下。你說得對,這工坊既然都打開大門了,我們家阿偉要工作,就應該自己報名。”
“就是這個理!”老爺子拍拍腿。“陸家的兒郎就該憑本事吃飯,天底下就沒有掉餡兒餅的好事。”
“可這事吧!有點難度,還要請大侄女幫幫忙。”喬彩霞扭扭捏捏地說道。
陸青予看這家人吞吞吐吐的樣子,聯想阿偉的樣子,心中大概有了猜想。但她可不想便宜了這些人,省得他們覺得親戚幫他們是理所應當的。
“嬸嬸,我一個高中才畢業的小姑娘。我能做什麼呢?啥也不會啊!”陸青予恰到好處地低下頭,用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真像個不谙世事的黃毛丫頭。
陸金一看,陸青予這是拿喬了,隻有趕快說:“哎喲。大侄女兒。您這是和你親叔親嬸子怄上氣啦。上次是我們不對,我們着急了些,但我們這一次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
陸青予連忙說:“哎喲,不敢當不敢當,我可真沒敢有這個意思。”
喬彩霞說:“小青侄女兒,我們呀,也不讓你太勞累。就是請你幫一幫我家阿偉,他要參加這個比賽,該做什麼準備比較好啊?
聽說老爺子教你繪畫,也教了掐絲工藝。你看看能不能把你手上的手藝教他一點。我們也不要他跟你一模一樣,哪怕他能夠學到你一半都行。”
陸青予一聽,哦,原來惦記不上我們家的位置,就開始惦記我的手藝了。你以為手藝是這麼容易學的嗎?
她于是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唉,我這個手藝啊,學起來很難,我可教不好。”
“哎呀,隻要您願意教教我們阿偉什麼事兒都好說。”喬彩霞谄媚地笑着。
陸青予裝作扭扭捏捏一番,又說:“這個呀,爺爺教我可花了十來年呢,這樣吧,我給阿偉也訂個計劃,十年不要那就三年吧,三年我保證讓他和我現在畫得差不離。”
陸金一聽傻了眼,阿偉還要當三年無業遊民嗎?
于是趕緊說:“”大侄女兒啊,三年可不行啊,這比賽還有不到20天了,能不能用20天教教他。
我呢是工坊燒藍的工匠,這個部分我教他。但我繪畫和掐絲琺琅的手藝就不行了,尤其是繪畫的功夫。
我也不要你教畫的什麼山啊鳥啊魚啊,隻要會畫幾朵花樣子,到時候能用來做掐絲琺琅的盤子就可以了。”
小青一聽20天就要學會,相當于從0基礎到會飛啊:“這個可能學起來很辛苦的,阿偉表兄你願意嗎?”
長得像老鼠的阿偉,聲音尖細,這個時候隻能表态說:“大妹子啊,隻要你願意教我,我肯定努力學,你看我這不和我姐陸小小一起來了嗎?我姐會畫,我們一起學,回家她教我。”
堂姐陸小小溫和地笑笑,眼睛裡的光很溫柔。
陸青予收回眼光說:“堂叔堂嬸,你們真看得起我。我一次要教兩個人,你們覺得合适嗎?我自己還要做東西呢。”
喬彩霞這個時候大聲說:“隻要你願意教他們,什麼事都好說,這樣吧,我們把這個月的肉票、糖票分一些給你們。還有布票、糧票、茶票、煙票任你們選。”
陸青予一聽,這謝禮還不錯,有錢都不一定買到肉。但她不能真的收下票,以後傳出去不好聽,于是她說:“我呢,也不稀罕你這肉票糧票的。
這樣吧,在阿偉堂兄和小小堂姐在我這裡學習的日子,你們就把飯菜做好送過來。不僅送他們倆的,也要送我們這一家子的。我們的菜要求也不高,兩菜一湯,必須要有一個肉菜。煙酒茶你們各送一次,行嗎?”
喬彩霞一聽,每次學習都要送肉,哪有那麼多肉啊。于是隻能降低标準了:“行,我們也不學太多,就學個7、6、5、4次,你看可以嗎?”
陸青予笑着:“都行!堂叔堂嬸啊,我們親戚一場,該幫的忙肯定是要幫的,但是呢也不能白幫。免得有一些人啊,像白眼狼似的白吃白喝,還嫌别人給得不夠多。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生米恩鬥米仇。我們這樣挺好,我也不收你們錢,也不收你們票,你們要來就帶點吃食吧。”
陸金和喬彩霞腦袋冒汗,最終還是同意了。
陸小小這個時候說話了,聲音很好聽:“隻要妹妹願意教我們兩三次,剩下的我可以來教阿偉。我很聰明的,也願意學,隻是我來的時候請妹妹一定不要藏着掖着才好。”
陸青予看了看陸小小閃亮的眼睛,再看看一臉不屑的陸偉。她大概知道這家人的情況了,又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女兒聽話能幹卻不受寵,兒子又寵又溺,反而一事無成。
但是不管怎麼說,隻要以後能多吃幾次肉。妹妹紅紅一定能夠很開心的。當然教的時候,臭老九給的資料肯定不能給。
就老爺子這點東西,都夠他們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