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技能的時間太久，目鈴最先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她擔憂地拿手帕擦去羅額角的冷汗。

緊接着，主治醫生冷冷問道：“已經這麼久過去了，你真的能知道公主生了什麼毛病嗎？”

目鈴鼻子哼出兩團白氣：“要是羅也沒有辦法，你們的公主就等死吧。”

主治醫生臉色微變。

這點摩擦沒有影響到已經閉上眼睛的羅。

我要看到更微小的東西。他對自己說。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掃描着病床上的女人的大腦。

沒有，再來一次；

沒有，再來一次；

沒有……

忽然，他仿佛在病變的大腦中看到了一顆顆活動的熒光。

不夠，還不夠。

病人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必須看到更精準的圖像才能作診斷！

羅再次擡手，目光如電：“Scan——”

這一次，歐拉帕身體上的每一處病變都清晰地展現在他的眼中。

包括腦海中數以百計的成蟲、幼蟲以及蟲卵。

“這是？！”羅神色遽變。

眼前的蟲子小到無法用肉眼覺察，每一個都有不同的形态。但無一例外的，它們都伸出了細短的觸須，牢牢扒住了大腦裡的神經元。

這居然是……

羅單手揉了揉眉弓，沉聲對身邊的人問道：“目鈴，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偶然間買到的最古早版本的《寄生蟲》嗎？”

目鈴聽到羅的問話，眼睛心虛地閃了閃，還是硬着頭皮回答：“啊，對的，我還記得。”

“那你還記得克羅地亞迪納摩蟲嗎？”

“克……什麼？”目鈴在記憶空間拼命翻找，才終于窺到一絲碎片。她驚愕地睜大眼，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你是說，那個已經消失了近一百年，連課本都将它抹去的克羅地亞迪納摩蟲？”

羅默認。

院長急不可耐地插入對話：“你們在講什麼？什麼蟲？”

“克羅地亞迪納摩蟲。”主治醫生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她是怎麼感染上這種蟲子的？”羅皺起眉，“這種蟲子的消失是因為自然宿主克羅蛙的滅絕，真稀奇，我居然在一百年後重新見到了這種寄生蟲。”

“克羅蛙？”格蕾絲疑惑，随即臉色一變。

羅點點頭：“克蟲與一般的寄生蟲不同。它并不破壞宿主的腦組織，而是與神經系統建立共生關系。它微小的觸角可以穿透腦細胞，延伸至宿主的不同神經回路中，通過一種獨特的生物酶來影響宿主的認知和情感。”

“早期感染時，宿主可能隻會感到輕微的記憶錯亂，所以這種疾病很難被察覺；但寄生進入中期階段，宿主可能會在清醒狀态下出現真實感極強的幻覺；到了晚期，克蟲觸角已經深植于宿主的海馬體和前額葉區域，宿主的認知與情感被寄生蟲的神經網絡所接管，思維模式變得截然不同。”

“在這時，克蟲已經幾乎和宿主融為一體，藥物和手術都無法完全去除。”

羅緩緩背誦着課本上的内容，聽得幾人一驚一乍。

“好可怕！所以那個公主看上去是個人，但内裡已經變成蟲子了？”夏奇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才不是！”院長立刻反駁道：“照你這麼說的話，公主還隻是中期而已！她還能康複，隻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治。”

“一百年前怎麼治，現在就怎麼治呗。”佩金滿懷期望地看向他的船長。

但是羅神色難看。

“這種病……幾乎沒有治療成功的案例。”

“什麼？！”

目鈴挪到羅身邊，音量低得旁人都聽不見：“你的手術果實，也沒有辦法嗎？”

羅低下頭沉思了許久。

真的很久，久到目鈴幾乎以為羅要遭遇醫生生涯滑鐵盧的時候，他突然走到快要昏過去的院長和主治醫生跟前，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試試做手術。”

主治醫生垂下的臉皮抖了抖：“你瘋了？！克蟲太小了，成蟲最多100微米，卵更是連光學顯微鏡觀察都顯得勉強，根本無法保證祛除幹淨。你說你能做手術，怎麼可能呢？”

“我想試試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