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是誰?
斯瓦魯巴德數一數二的高手,十八歲榮升國王軍的副首領,二十歲被指派為國王親弟弟馬哈雷特爵士的護衛長;三招内打敗懸賞2000萬貝利的海賊,甚至與海軍總部中将比鬥也沒落入下風。
盡管他剛剛并沒有使出全力,但能阻擋他的攻擊,這個透明的就像塑料做的藍色小方塊到底是什麼東西?明明看似脆弱不堪,卻詭異的吸收了斬擊的全部力道。
博德的眉心堆起深深的溝壑。他同時也聽到了礦場内傳來的巨大聲響,沉着臉轉頭看去。
所見盡是遮天蔽日的煙塵。那些礦渣堆積而成的山丘此刻已崩塌大半,露出灰白的岩層斷面,蛛網般的裂痕一路向外蔓延,仿佛末日災難來臨。
煙霧散去,一道人影爬了起來,接下來是第二道,第三道……若不是畏縮的動作和破爛的衣服彰示他們奴隸的身份,乍一看還以為喪屍來襲。
等等。博德瞳孔一縮,這些奴隸們脖頸上的項圈去哪兒了?!
他在外面和格蕾絲對峙的時候,礦洞内究竟發生了什麼?這究竟是不是伊特厄姆的陰謀?
外界溫度和礦洞深處可謂是天壤之别。刺骨的寒風吹過,奴隸們瑟瑟發抖聚成一團。
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坍塌的礦洞逃出的貝波,剛氣喘籲籲将兩名昏迷礦工卸下肩頭,見此猶豫了一下,拈起蘭花指輕手輕腳地将這對工友四肢互纏、相擁保暖。
不遠處,疤臉少女緊閉着眼等待死神降臨,直到寒意激得皮膚浮起雞皮疙瘩,預想中的劇痛遲遲未至,她才猛然睜眼發現自己仍在呼吸。
目鈴拍拍她的肩,示意奴隸們趕緊找一個避風地。
刀鋒入鞘的金屬摩擦聲刺破死寂。羅薄唇微抿,垂目收刀,從沉默相攜的人群中央穿行而過;斷牆後,一左一右轉出兩道剪影,佩金将帽檐壓成銳角遮掩冷肅的容色,夏奇緊握的彎刀反射日光都顯森寒;白熊厚實的腳掌碾過碎石,齑粉揚起蒼白的塵霧;最高處的殘垣之上,目鈴一躍而下,銀白發絲劃出淩厲的弧度,落地時卻輕如飄雪。
他們相繼彙入,緊緊跟随在船長的身後;而奴隸們如摩西分海,目送五人的背影。
這幾個熟悉的海賊的出現讓克裡歐涅徹底傻了眼——他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為什麼毀掉了馬哈雷特的礦場?
一陣眩暈感襲來。克裡歐涅借着多納爾的肩膀才沒有倒下。如今計劃已經全盤打亂。無盡的迷惑與懊悔湧上他的心頭。
然而這夥人給他帶來的厄運不止于此。
“喂,克裡歐涅,把這些人安排一下。”目鈴遠遠地沖他喊道。“這些都是我們從礦場救出來的,你知不知道杜夫達拉在用奴隸當礦工啊?!”
目鈴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海天使帽青年身上,格蕾絲神色複雜,嘴唇顫動了幾下還是沒能出聲;多納爾直接狠狠給了他一拳。
克裡歐涅簡直有苦說不出。你們都看我做什麼?他們自己鬧出這麼大動靜與他無關啊!雖然他最初的确是打算利用這夥海賊,但這不是沒成功嗎?!
克裡歐涅?博德陰測測的目光掃向面前這個海蝶頭,好啊,這一切居然都是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家夥設的局。難怪這人一直在礦場外挑起事端,原來竟在内裡偷偷安插了探子?
胸口生出無盡的殺意,博德舉起了長刀;陽光下,竟分不清光頭和刀鋒哪個更刺眼。
克裡歐涅緊急一個翻滾,堪堪躲過了刀芒。他摸着被削去一個角的帽子,心有餘悸。
“喂,我們還在這兒呢,你當我們是死人啊。”目鈴毫不客氣的一發子彈打到刀上,“不許傷害克裡歐涅!”
啊啊啊啊啊!拜托了海賊小姐,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好像我們很熟的樣子,你沒看見博德的眼神快要殺了我嗎?我剛剛差點被你們坑死了啊啊啊啊!認識你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可惜目鈴對博德的死亡射線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發出一聲疑惑的“啊咧”。
她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子之前見過,不就是杜夫達拉身邊那個存在感微弱的光頭保镖嗎?
保镖都出現了,正主還會遠嗎?
大地震很快引來了礦場的主人。那個拄着禮儀杖的瘦小男人面沉如水,在四個彪形大漢的簇擁下,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每個奴隸的心口。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男人一字一頓,“為什麼我的礦場變成了這樣?這群奴隸怎麼逃出來了?博德,你又在幹什麼?!”
“馬哈雷特爵士……”
“馬哈雷特!”突然的一聲暴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你有什麼問題都與我說!”
目鈴循聲望去。
一個棕色絡腮胡的大叔,身材高大健壯,模樣打扮和格蕾絲一脈相承:深綠色的毛呢外套,棕色的工作褲和皮靴,一頂小皮帽。眼睛是溫和安靜的淺藍,但此刻裡面醞釀着狂風暴雨。
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蜷在一起衣不蔽體的奴隸們。藍瞳劃過不忍,他吩咐身側人去取幾件衣服,又看向克裡歐涅。
來的路上他已經了解發生了什麼。克裡歐涅是他看着長大的小輩,品格正直善良,平素膽小,唯一一次膽大還是為了幫他。他作為長輩,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須護住這些好心辦壞事的孩子們,絕不能把他們交到殘忍冷酷的馬哈雷特手中。
“杜夫達拉,又是你在多管閑事對不對?!奴隸是我花了錢買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你居然……你居然為了這群賤民炸了我的礦場?!”馬哈雷特音調拔高八度,差點一口氣沒能喘上來。
“等等,等等,你們在說什麼?”目鈴忍不住插嘴,“誰是馬哈雷特,誰是杜夫達拉?這個礦場是誰的?”
盡管克裡歐涅很想與他們劃清界限,但他無法容忍海賊們竟然混淆了可惡的馬哈雷特和可敬的杜夫達拉先生,無奈地出聲解釋:“這個礦場當然是屬于馬哈雷特,杜夫達拉先生才不會使用奴隸礦工呢。”
“但是,我們就在醫院裡見到了一個體内毒素堆積的病号,他在奧馬利礦場工作。醫生也說,謝力特街附近不止一人表現出了相同的症狀……。”
“等等等等。”克裡歐涅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奧馬利礦場在北邊呢,謝力特街倒是在馬哈雷特礦場後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鈴略一思忖,才恍然大悟。
所以醫院裡的那個病号體内的污染物來源不是工作場所,而是生活用水!是他們先入為主,才導緻了這一場烏龍!
不過好在,他們也沒有找錯地就是了。
兩個人旁若無物地一問一答讓博德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上前一步,在馬哈雷特耳邊耳語了幾句。
馬哈雷特這才注意人群中還有這麼一撮衣着格格不入的遊客。之前還以為是聽到動靜過來圍觀的人,但圍觀人群怎麼可能湊那麼近?尤其在這種他和杜夫達拉發生沖突的關鍵時刻,果然是那個多管閑事的鄉巴佬安排來給他搗亂的!
“就是你們,把所有的奴隸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