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鈴不可置信地喊道:“什麼?沒有酬勞嗎!就算我們是海賊,我們也是好海賊啊!我們把他的兒子送回來了耶!”
沒有想到這話激怒了女主人。她以為面前兩人還想貪圖他家的财富,冷冷估量了羅和目鈴的體格,轉身對身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
侍者們抽出了武器;男主人則返身要去拿槍。
傑尼瞪大眼睛:“不!不!父親,母親,你們不能這樣對他們!他們救了我!”
要打架?目鈴下意識想要率先發起進攻,但手心的方塊升起便很快消散:眼前隻是些普通人,連個像樣的能打的都沒有;她如果出手,恐怕這些人不死也要沒了半條命。
“你在猶豫什麼?”羅眼疾手快地将她護在胸前,長刀出鞘,寒光一閃。
“我……”
羅冷冷地瞪着侍者們:“你們确定要和海賊動手嗎?你們做好死的覺悟了嗎?”
他之前收斂的的氣勢猛地迸發,立刻讓以為兩人是軟柿子的仆人們躊躇不前。
在這種時候,盡職盡責的女仆小姐還是勇敢地站出來,強硬地如要求道:“還請你們離開這棟房子。”
她厭惡海賊,海賊殺了她的妹妹。如果不是自己太過弱小,她真的恨不得捅穿眼前兩個年輕海賊的心髒。
羅冷冷看了她一眼,拉着目鈴,在所有人的矚目中慢慢走出了房子。
砰。
而在他們踏出門口的一瞬間,這棟奢華的豪宅像終于吐出了惡心的排異物,迫不及待地轟然關閉大門。
“走了,目鈴。”剛剛發生地事并沒有對羅造成多大的影響,事實上,在跟着多弗朗明哥燒殺擄掠的那三年,他見過比這更深更殘酷的痛恨怨怼。
但他擡腳走了幾步,卻發現目鈴并沒有跟上來。
“目鈴?”
目鈴手腳微微發麻。
在過去的十三年裡,她一直都是被喜愛的。
所以此刻她困惑地歪着頭,眼裡的光彩明明滅滅,似乎還在不明白不僅沒有搶劫殺人放火、甚至日行一善的自己為什麼被如此對待。
羅敏銳地察覺到目鈴此刻不對勁的狀态。他微微彎腰,故意将目鈴的頭毛揉亂:“哪有什麼好海賊壞海賊,我們就是海賊罷了,不要給自己加多餘的定語。以後這種事很多,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目鈴,不要傷心,我們去找貝波他們怎麼樣?”
目鈴還是沒有動。
她看見了自己雪白的襯衫上一道髒污的痕迹,剛剛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
污漬恍惚間和昨夜公主裙上的血痕重合了。
過去的幾周發生了太多事。現實中的海賊生活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她以為海賊的生活是快樂的冒險,是遍覽大好山河群島,是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起喝酒吃肉唱《賓克斯的美酒》
實際上的大航海是遊移在生與死之間,是血腥,是陰謀,是殘酷,是所有向往美好和平生活的百姓的對立面。
她是海賊。
海賊,是大海上最自由的人,也是最孤獨的人。
“我隻有我的夥伴了。”目鈴喃喃。
她已經離開了熟悉的家鄉,是海上的一葉扁舟,是天地間的一隻蜉蝣。她想要支撐同伴,但她又何嘗不是被同伴支撐着。
過去她沒有覺悟,但如今她也應該感覺到了生活的不同。
羅撫着她的發頂,目光平靜而溫柔地看着她。
目鈴小心翼翼地仰頭,拉住羅的手,聲音帶着些許顫抖:“所以,羅,你這個船長會帶着我們所有人前進的,對吧?”
“當然了。你們把生命托付給我,我就有責任不讓你們失望。”在她的耳邊,羅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輕柔。
在每個船員迷茫的時候,還有船長的堅定信念在支撐着他們。
難怪大家會向船長效死。
目鈴淚眼朦胧,心裡酸酸漲漲,滿得好像要溢出來。她感動道:“羅,你真是個可靠的男人,難怪以前我和我的網絡姐妹一樣,都想嫁給你了。”
“……”
“……?”
羅的臉頰突然爆紅,他猛地甩開目鈴的手,“你在說什麼不着邊際的話?交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你才幾歲,你懂什麼啊!”
目鈴本來隻是随口一說,畢竟三年的相處足夠她把過去的喜歡當做黑曆史埋葬,現在重提也隻是吊橋效應作祟而已。但聽到羅如此激烈的反駁,依舊惱羞成怒:“哈?!你耳朵是擺設嗎?我說的是以前啊以前!你這個笨蛋!”
“你才是笨蛋!有這個閑工夫想東想西,不如去跟貝波練練拳!”
目鈴面色漲得通紅。她氣得狠狠踩了羅一腳。
街對面的夏奇無奈地看着兩人又吵起來,遠遠地招手:“喂,船長!目鈴!東西買好了!我們去吃頓飯就離開這吧!”
目鈴故意把地踩得咚咚作響,朝他們三人走過去。
“走吧,去吃烤肉怎麼樣?我剛剛發現一家不錯的烤肉店。”夏奇提議。
“好啊!”目鈴瞬間忘記剛剛和羅的小尴尬,一秒變臉,蹦蹦跳跳地跟着三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