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快啊,羅,你也長大了啊。”
今天本來是平常的一天。目鈴和羅他們經過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後正打算回家,法尚姐姐突如其來的一句随口感慨讓目鈴定住了腳步。
她這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正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現在羅的人物形象——
十六歲的少年,眼睑半垂着,目光漫不經心又傲慢;嗓音經過變聲期後變得低沉,但語氣總是帶着懶散和狂妄;身高抽條成一米八,臉龐還沒有标志性的胡子和鬓發,可已然有了鋒利的輪廓,夾在青澀和成熟之中,盡是少年意氣。
三年平靜溫暖的生活,讓羅藏起了少年時的鋒銳和憤世嫉俗,使他在多數時候沉靜而内斂。
明明是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屁孩,卻突然長成了記憶中的模樣。
“哇,大少爺,您真的變帥了啊。”目鈴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從拎着青蛙的三頭身長成現在的樣子,你吃激素了嗎?”
“……”
羅斜眼瞟了一眼目鈴,不知她又在抽什麼風。不過,之前自己因為德雷斯羅薩的事情心神不甯,是夥伴們的陪伴鼓勵幫他恢複了精神;現在即使目鈴總是在面對他時豎起刺,他也不會對她惡語相向。
想到這裡,羅慈愛地拍了拍矮個子目鈴的白毛。
可惜他下手太過沒輕沒重,目鈴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剛剛陡然升起的“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灰飛煙滅。
她給了羅狠狠一個肘擊。
羅還她一個暴栗。
目鈴:“……”
法尚雙手交疊自然地垂在身前,習以為常地看羅和目鈴吵吵鬧鬧,忍不住微笑道:“哎呀,羅,目鈴,你們還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呢。”
“……”
“……嘔。”
溫馨的氛圍不過持續了幾分鐘,衆人都意識到周圍不太對勁。
有好幾個人尖叫哭鬧着從遠處跑過來。賣飯團的萊斯嬸嬸摔倒在地上。她攤位上的米桶在地上滾了一圈,灑出大團晶瑩剔透的米飯,和肮髒的泥土抱成一團。
“萊斯大嬸!”法尚急忙跑過去将她扶起。
有人喊了一句“海賊來了!”。
羅的步子邁得極大。他撥開人群,發現了有三十多個陌生的男人在鬧事。他們嬉笑着拿走了街邊餐車上的所有食物,但吃了沒幾口就随意丢棄在地上,任它們布滿髒腳印;還有幾人揮舞着拳頭,動不動就對不順從的人拳打腳踢。其中一人戴着高高的海盜船長帽,懶洋洋地抱着手臂伫立在最中心。
警察拉德很快趕到了。
盡管他心中的怒火在看到幾個鼻青臉腫的鎮民後熊熊燃起,但他還是冷靜下來,擋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與這群人的頭目交涉:
“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如果你們有任何想要的東西,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海賊首領噗嗤笑出聲:“你居然還敢和我們談條件?我們想要什麼,自己就會去搶,走開,不要打擾我們兄弟的好興緻。”
“……”拉德咬着牙,将手伸到背後,打開了槍套。
然而,首領身邊一個模樣斯文、露出半邊鏟青頭的海賊輕輕将手搭在船長身上:“巴貝拉首領,你忘了我們為什麼來到史瓦洛嗎?”
巴貝拉瞪圓了眼睛,猛地一拍腦門:“沒錯,沒錯,凡派爾!”他轉向拉德,“這裡的東西我們也看不上眼,我問你,沃爾夫在哪?隻要你告訴我們他的下落,我們就可以離開。”
沃爾夫?
目鈴臉色一變,而身邊羅的表情也陰沉下來。
“沃爾夫?”拉德尾音上揚,滿滿的疑惑,“這個人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凡派爾低低地笑出聲,随後笑聲越來越大:“敢愚弄我們?你以為你說‘不知道’,我們就會放過你們嗎?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每過十分鐘,隻要沃爾夫不出現,我就随機殺掉一個人,你們可不要妄想逃走……
“現在,計時開始。”
凡派爾身後的海賊們舔舔刀子,不懷好意地掃視着周圍的人群。
人群騷動起來,目鈴聽到了恐懼的低泣。
拉德正想上前和巴克理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厲喝:
“夠了!”
沃爾夫來了!羅忍不住擔憂地上前了半步。但想到沃爾夫經常把所有人按在地上揍的超強實力,又有些心安下來。
看到來人,凡派爾鎮靜的表情突然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你可以放過這些鎮民了吧?”沃爾夫平靜地看向眼前的凡派爾。
“當然。”凡派爾大手一揮,半點眼神都沒有分給這群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沃爾夫轉向身後的拉德:“讓居民們快些離開這裡。”
“可是你怎麼辦?”
“你放心,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嗎?”沃爾夫語氣平靜,卻充滿了信心,“這場禍事因我而起,自然也需要我解決。就是對不起鎮民們了。”
“胡說什麼。”拉德皺起眉頭,“二十多年前,是你幫我們打退了來襲的海賊,我們心裡都感激你呢。”
盡管拉德努力地驅趕,仍有一些膽大的鎮民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最外圍,遠遠觀望着這場對峙。目鈴和羅幾人則藏身在餐車後,勉強能聽清幾人的對話。
“凡派爾,我們已經20多年沒見了吧。”沃爾夫的目光冷靜,但語氣中有一絲複雜。“你如今找我要做什麼?”
“是啊,沃爾夫,自從那場戰役已經20多年了。你的模樣還真是沒變。”凡派爾語氣中透着怅然,但随即臉色一變,“不過我可一直沒有忘記過你。是你吧,沃爾夫?那天殺死将軍、搶走他私藏金礦的人。”
目鈴依稀記得,老爺子曾經說過他參加過一場搶奪金礦的兩國戰争。她當時還驚詫了一瞬,沒有想到,看上去如此放蕩不羁的沃爾夫竟然也當過軍人。
沃爾夫語氣不變,目光平靜,“什麼金礦?”
“沃爾夫,你是聰明人。”凡派爾冷笑,“20多年前,我們都還是懵懵懂懂的年輕人,為國王上了戰場。然而在無數同胞的死亡後,你率先認清了那場戰争的本質,勸我們不要為不屬于我們的利益而戰。而我,是唯一認同你的那個。但你呢?搶走了那麼一大筆财富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