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誰是康德·思波爾少爺最讨厭的人,非特拉法爾加·羅莫屬。
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特拉法爾加阻止了少爺他的正義制裁,把他按在地上揍了個半死;
還因為特拉法爾加這個人,實在心機深沉,居然敢在書店碰瓷學堂的迪楚老師。
思波爾少爺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迪楚老師痛心疾首地在課堂上講起,他偶遇的一個天賦驚人、卻因為家庭原因無法上學的天才少年。那人竟然依靠自學,掌握了中學的所有知識點。
然後他指着下面坐着的一群睡覺摳鼻打豆豆的少男少女,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簡直就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小學生!”
可惡!這讓思波爾少爺顔面盡失!
拒絕内卷,從特拉法爾加揍起!
“……綜上,我已經給特拉法爾加·羅送去了戰書,将于今天放學後在操場決一死戰。鑒于他擁有兩個跟班,所以我号召你們——我所有的親愛的小弟們,放學後不許離開,務必參加這場決鬥。
PS. 他還有一隻白熊,所以家裡養狗的人一定要帶上自家的狗。
PPS. 貓也帶上。”
思波爾滿意地折好信紙,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開始幻想特拉法爾加求饒的樣子。
“偉大的思波爾少爺,”特拉法爾加的小白臉被他揍得鼻青臉腫,“我錯了,我不該在您天降正義的那天包庇壞蛋,還不識好歹的傷害了您。請原諒我吧,請讓我成為您的小弟吧!”
特拉法爾加的道歉太過誠懇,他康德·思波爾便也寬宏大量地接受了:“好吧,既然你知錯了,我也大發慈悲地原諒你吧。”
“謝謝思波爾少爺……”
“但是,作為代價,我以後的作業都交給你了。你不能讓老師看出來哦,所以一定要模仿我的字迹!”
特拉法爾加被自己的寬容震驚,繼而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地說道——
“可是老大,你的字真的太醜啦。”
嗯?
嗯嗯?
思波爾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眼前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特拉法爾加痛哭流涕的臉,而是一張幾乎要貼上他鼻子的熟悉的信紙。
小弟委屈巴巴:“老大,我看不懂啊,所以我忘記帶旺财過來了。”
思波爾漲紅了臉,一手奪過信紙将它揉成一團,氣呼呼地轉向另一個小弟,“來福,你家的藤原呢?”
來福怯生生地對着手指:“……我媽不讓我帶。”
思波爾握拳,深吸一口氣,“所以沒有人帶寵物過來嗎?”
角落一隻手唰地舉起來:“我帶了!我帶了!”
思波爾眼睛一亮。
那隻手的主人在萬衆期待的目光中擠出來,然後提起書包,從裡面掏出一隻三個月大的邪惡煤臉暹羅。
“……”
“喵~”
暹羅舔了一口思波爾的鼻子。
思波爾驚恐地後仰身。
“算了算了!”他沒好氣地揮揮手,“我們有這麼多人,一定把特拉法爾加打得屁滾尿流!”
“對對!”
“老大威武!”
“讓那個臭小子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我想摸摸貓貓……”
“!……”
寒風吹起一片落葉,在空中打了一個卷兒。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衆人鼻子下面已經挂了兩道冰棱。
特拉法爾加還沒有來。
……
特拉法爾加當然不會來。
他早起時從信箱裡發現了那張精美的噴着香水的硬箋紙,看了一眼落款便當場扔掉;所以現在他已經和夥伴們回到了家中,熱熱鬧鬧地分享起了冬日番茄雜燴湯。
然而事情并不會那麼輕易結束。
第二天他們如同往常一樣收工,一起聚在鎮子門口等目鈴時,思波爾帶着小弟攔住了他們。
“特拉法爾加!你這個膽小鬼!昨天為什麼不敢應戰!”
思波爾遠遠地就開始沖羅大喊,因為太過激動,眼圈還稍稍有些泛紅。
突然跳出的陌生小孩讓佩金和夏奇一臉懵逼:“羅大哥,這是誰啊?”
羅沖兩人搖搖頭。他皺着眉,一臉不耐煩地盯着眼前一堆小鬼頭。說實話,他有點後悔之前輕易動手了,導緻這個康德·思波爾如今陰魂不散。今天無論怎麼樣都要把這段恩怨了結才行。
思考了片刻,羅開口道:“康德,當初我們已經分出了勝負,你是不願意承認嗎?我以為你是真正的男子漢,能坦然接受人生的輸赢,原來不是嗎?”
羅故意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思波爾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見到思波爾的神情有些松動,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翹了翹。他繼續開口:“其實,我之前在書店遇見了迪……”
然而,羅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火紅的身影從背後如炮彈一般射出,一拳将思波爾錘倒在地:
“又是你!垃圾康德!又想來找佩金和夏奇的麻煩是不是?行啊,老娘奉陪!”
當初被揍的記憶太過慘烈,活了十幾年頭次那麼狼狽。今天終于可以一雪前恥!目鈴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揮舞這拳頭,滿臉躍躍欲試。
她轉頭,不滿地沖羅嚷嚷:“笨蛋羅,你的廢話太多了啦!直接把他揍一頓就好了!”
我上次就是妄圖跟敵人講道理,結果被反制的!
羅:“……”
目鈴這個家夥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本來都能把康德勸退了!
他滿臉崩潰,情不自禁地咆哮道:“喂!你怎麼就直接動手了?要聽我指揮啊!”
“打架幹嘛要聽指揮,”目鈴不屑地撇嘴,“不如你聽我指揮,康德我來揍,你們四個把這些雜魚清理了!”
“不許命令我!”
“你說誰是雜魚?”
“為什麼是來找我和佩金的麻煩啊?”
一瞬間目鈴被敵方友方同時圍攻。不過她不和愚蠢的羅計較,冷哼一聲,手中突然浮現一把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思波爾一群人。目鈴把嘴角裂到耳根,陰陰笑道:“我可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如果你們不想被開個洞的話,就答應從此以後不許再找我們的麻煩,我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思波爾條件反射地舉起了雙手。
随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害怕又羞憤,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也太過分了!我們隻是拿書當武器,你卻想用槍殺了我們!”
這話說的,成功讓鐵石心腸的目鈴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火了。
她的猶豫被對面看在眼裡,一個男孩見機從斜側方沖過來,毅然決然撞向了目鈴:“來啊!朝我開槍啊!我們是不會屈服的!”
目鈴大驚失色地想要收回槍,手指卻因為他的撞擊不小心按動了扳機——
“不!……”
衆人幻想中的鮮血四濺的場景并沒有發生,畢竟目鈴連保險栓都沒開。
男孩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狠狠地用自己寬大的腦門撞向了目鈴的額頭。
目鈴疼得眼冒金星,眼裡不可抑制地冒出了幾滴生理鹽水。
思波爾驚得張大了嘴巴,最後眉毛一皺,沖着小弟嚷嚷:“混蛋!你怎麼可以打女生?”
“是老大你還沒有覺悟啊!”小弟站起身,他的眼中也是淚水,卻還憤怒地大吼道,“這是戰争啊!隻要拿起了武器,她就不再是女人,不再是小孩,而是我們的敵人啊!老大,你忘了嗎?你是要為正義和榮耀而戰的勇士啊!”
思波爾心神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