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羽的姨娘倒是心疼女兒,但她早已在崔三爺那失了寵,說不上話,隻無力的抱住女兒哭了一通。
崔老太君拍拍大孫女的手,面色不悅:“姑爺是忙到連一日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嗎?”
這話陰陽怪氣的太明顯,畢竟崔雪羽的夫君幾次科舉不中,到頭來還是靠家中門蔭給謀了個閑職,整日裡也無甚要緊事。
崔雪羽苦笑一聲,為丈夫找補:“他一早就約了人應酬,不好爽約,我便自己回來了。祖母放心,我過的很好。”
崔老太君唉聲歎氣,長樂候别以為自己升了官就能拿捏她崔家的女郎,她崔氏也不是那軟柿子,隻如今還沒有撕破臉面的必要。
大人們在裡頭閑聊,沈幼宜被四姐姐崔雪珠偷偷拉了出來,她歎息着:“昨日我都聽我娘說了,大姐姐嫁過去這麼久,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婆母早不滿了,一年裡就擡了兩個妾進門,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着急抱孫子似的。你說大姐姐氣色能好才怪?”
沈幼宜驚住,回想了一下沒見過幾面的大姐夫,文人書生模樣,挺愛笑的。
她忽地有些膈應,強迫自己中斷回憶,問:“大姐夫他……也都同意?”明明剛成親那會兒兩人看着十分甜蜜。
崔雪珠翻了個白眼,用她阿娘的話來說,大姐夫就是個沒主見的,事事都以他母親為主。
她低低咕囔了幾句:“男人都一個樣兒,有幾個不納妾的,都好色。”
“四姐姐你說什麼?”沈幼宜沒聽清,抱住崔雪珠的胳膊又問了一遍。
崔雪珠随口敷衍:“沒什麼。”
五妹妹在男女情事上尚未開竅,她若跟她講婚後的糟心事多了,弄得她不敢嫁人了怎麼辦?
本朝官員的年假一共有七天,陳清芷父母雙亡,早已沒了娘家可回,沈幼宜自然也無需跟着母親去外祖家拜見。崔雪珠卻是初四的時候跟着母親回了趟盧家,住了一夜回來後她便苦着張臉。
沈幼宜好奇:“這是怎麼了?盧家有人招惹你了?”
崔雪珠生無可戀:“比這還恐怖。你知道嗎阿宜,去了那一堆人圍着我母親要給我說親,往常還有個表姐擋在我前面,現下她要做熠王妃了,她們便隻逮着我說,我煩都煩死了。”
“然後呢?那二叔母有給你定下什麼人選嗎?”沈幼宜聽的津津有味。
崔雪珠嘿嘿兩聲:“我娘給我拿了個名單,我自己選了一個去相看。”
她知道母親是為她好,想叫她早早挑個好夫婿。但看了那麼多癡情女子負心漢的話本,崔雪珠對情愛早沒了期盼,隻能說父親那樣的才是少見。
左右躲不過嫁人,她便如了母親的願,早把婚事定下來,以後她也不會再唠叨。但不管怎樣,她要挑個順眼的嫁,崔雪珠一眼就瞅中了四品大将軍衛恒。
無父無母,孤家寡人一個,性子穩重沉悶,簡直完美符合她的要求。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嫁過去不用伺候婆母讨好小姑,也不用跟妯娌周旋。衛恒悶葫蘆一個也說不過她去,管不到自己頭上,崔雪珠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無妨,豈不是跟未出嫁時一樣快活?
她越想越蕩漾,沈幼宜推了推她的胳膊:“四姐姐你收斂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發大财了。”
崔雪珠就是忍不住想笑,轉頭道:“初六你陪我去相看呗。”雖說她特别滿意衛恒的家世,但也得瞅一下人,若他生得太醜,她還是要重新考慮一下的。
“你相看,我跟着去,不太好吧?”沈幼宜遲疑。
崔雪珠揶揄:“你真不去?大哥也要跟着去,要是怕無聊,你去找大哥玩。”
沈幼宜真被挑起了興趣:“兄長他怎麼會去?”畢竟他是連宴席都推掉的人,怎會湊這個熱鬧。
崔雪珠攤手,長話短說。按理說一般人家相看,都是雙方母親張羅。可衛恒孤家寡人,也沒有熟識的女性長輩,總不能叫盧氏親自去跟他說。
衛恒在官場上獨來獨往,崔二爺跟他也不甚熟識,況且他一個當爹的,總不能直接問對方,你願不願意跟我女兒相看,這叫什麼事?
思來想去夫妻倆就把主意打到了大侄子崔絡身上,畢竟兩人年紀相仿,還有過點頭之交,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
最要緊的是,就算相看不成,對外也能解釋成崔絡約好友遊玩,碰巧跟他們撞見了,一點不礙女兒名聲。
在崔二爺這個二叔的請求下,崔絡雖不情願,仍舊被迫做了回男媒人。
約着見面時,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最後怎麼說的,總之相看的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