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唏噓不已,蹲在地上不敢出聲,她真是後悔來聽牆角,撞見王黛汐如此難堪的一面。所幸沒被發現,不然她那麼愛面子的一個人,往後怕是更加看她不順眼。
眼前映入一雙黑靴,她緩緩擡頭,隻見繼兄平靜的看着她,眼裡沒有一絲意外,隻面色不怎麼好看。
沈幼宜深呼吸了一口氣,忐忑地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往外走。繼兄方才沒有戳破她,也是給王黛汐留顔面吧,他這樣好的一個人,怨不得王黛汐念念不忘。
等出了院子,沈幼宜主動承認錯誤:“兄長我錯了,我不該偷聽,你訓我吧。”
崔絡停下腳步,回頭就見繼妹低垂着腦袋,兩隻手不安地無處可放。他是想訓斥幾句,沒料到她先開了口。
沈幼宜最怕繼兄沉默不語,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她心中給自己鼓氣,上前抓住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兄長,你說句話啊~”
繼妹嘟着嘴,尾音拉得長長的,仿佛有人拿羽毛在他心頭輕輕撓了下,一種陌生的怪異感,繼妹她……是在跟自己撒嬌?
崔絡想叫她好好說話,但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抿唇道:“知錯便好,下不為例。”
沈幼宜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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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完禮,席面結束。高竹忽地急匆匆湊到崔絡耳邊,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繼兄肉眼可見的臉色一沉。
“出什麼事了嗎?”沈幼宜問道。
崔絡蹙眉,盯着繼妹看了兩眼,否認道:“無事,我先回去看看。”
沈幼宜不信,但繼兄不說,她也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聽話的嗯了一聲。
回去路上,崔絡冷聲問:“現下人呢?”
高竹:“在堂屋裡頭,我叫人看着她。”
今兒前頭忙着,後院各房的仆婦女婢也都去幫忙了。他将哭的眼睛紅腫的王家女郎送走,遠遠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背影從五娘子院裡出來了。
初時他以為是素蓮,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哪知對方尖叫一聲,直接吓得癱坐到了地上。轉過來的臉有些面熟,高竹頓了會兒才認出是三娘子的貼身女婢。
他皺眉問:“你去五娘子院裡做什麼?”
對方支支吾吾的敷衍他,高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兩人拉扯間,她袖口裡掉出個香包,人也急的變了臉色。
高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敢放她走人,隻把她看了起來。一等到席面結束,就迫不及待去禀告崔絡。
崔絡加快步伐,一推開門,那婢女見了他,直愣愣的跪了下去,邊哭邊磕頭求饒:“世子饒命啊,奴婢什麼都沒幹,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還請世子明鑒。”
“若當真什麼都沒做,你心虛什麼?”
崔絡斜睨了她一眼,問道:“香包呢?裡面裝了什麼?誰讓你做的?”
婢女顫顫巍巍的将香包奉上,聲音發抖:“香包在這,裡面裝了什麼,奴婢也不知道。”
她想說沒誰讓她做,這就是個普通的香包,她隻是一時被高竹吓到了。畢竟她若供出姨娘,她收姨娘的東西替她傳話辦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她定會被國公爺趕出府去。
她若失了這份好差事,弟弟欠的賭債還如何還?
以防萬一,崔絡沒有打開看,叫高竹去請個郎中。
他沒了耐心,居高臨下地冷笑一聲:“不要妄圖在我面前撒謊。你若不想開口,那便去大理寺說個明白。”
婢女臉色一白,咬牙道:“我說。”
崔絡卻不想聽了,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測,面色平靜:“先留着,待會兒去國公爺和夫人面前仔細分說。”
為了國公府的顔面,也得等賓客散去,才能處理這件事。
繼妹尚未回來,估摸着還在前頭,她院裡有幾名婢女在走動。崔絡想遷怒,卻也知道防不勝防的道理,把人叫了過來,沉聲吩咐:“去女郎屋子裡檢查檢查,看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婢女們心有疑惑,卻不敢多問,隻點頭照做。片刻後幾人面色難看的出來,一臉愧意:“世子爺,女郎桌上養的那幾盆蘭花,盆裡的土壤有被人挖過的痕迹。”
她們幾個天天照料,不可能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