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慶臣算準打鬥方位,将周遭逃生路線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忽而靈機一動,策馬向前。
不多時,果然遠遠望見花半夏向他跑來。
段慶臣本想喊人攔截,轉念一想,自己若能将其秘密處置,豈不好過旁生枝節?
他有年輕時習武的底子,又有兵刃在手,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自是不在話下。
事不宜遲,他舉起長刀,正要狠狠劈下,忽聽前方有人沉聲喝道:“住手!”
這聲音段慶臣聽得心驚又耳熟。
微一遲疑,一道細細的黑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手背随即傳來鑽心的刺痛。
下一瞬,他握刀的整條手臂乃至全身都迅速陷入僵麻。
驚愕之下,段慶臣忍不住一聲悶哼,長刀墜地。
前方,裴璟霄正朝這邊飛奔而來。
此前,他利落地解決掉幾名獄吏後,立刻反身朝清涼巷方向發足狂奔。
他料定花半夏會抄近路,故而沒跑多遠便看見了她,以及适才驚險的一幕。
而就在段慶臣出手前,花半夏已經算準距離,适時出手放出青钏。
見目标得手,她撫了撫袖中的小腦袋:好鋼需用在刀刃上。
*
疾步奔至花半夏跟前,裴璟霄不覺已是微微氣喘,想到适才那一幕,心中不禁又是一陣後怕。
但隻是對花半夏說:“快走,後面很快會有衙役追來。”
她卻沒動,而是看着面前僵如木雕的段慶臣開口:“我要帶上他。”
裴璟霄聞言二話不說,從馬背上一把拉下的僵如死屍般的段慶臣,背起他,帶同花半夏沖進前方的清水巷。
一輛帶廂棚的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裡。
車夫也穿着夜行衣,見他們趕來,上前從裴璟霄身上接過段慶臣,塞進了車廂。
裴璟霄和花半夏随後也跳上馬車。
裴璟霄最後一個進入車廂,此前他将一枚令牌交給前面的車夫,這才撤身落座,看了眼對面坐着的花半夏,不由輕吐出一口氣。
幸而還不算太晚。
大約兩炷香前,他安排在大理寺的線人已準備動手營救。
裴璟霄因不放心,特地親自接應。
夜幕中,他坐在距大理寺最近屋頂上觀察動向,不料卻意外看見花半夏先一步獨自逃出。
*
馬車啟動,很快竄上了前方的大路。
“阿姐可有受傷?”廂頂挂着的風燈下,裴璟霄目光溫潤,落在花半夏身上。
花半夏搖搖頭。
裴璟霄略顯緊繃的脊背便又是一松:“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花半夏于是簡單說了控鼠盜鑰匙逃獄的經過。
“阿姐竟還懂馴鼠之術。”
“是我父親早年教的。”
她父親花成梁早年因緣際遇,從一位西域師父那習得馴術,鳥獸蟲蛇均皆在可馴之列。
當然,要成為一名出色的馴師,需要的不隻是技藝,還有悟性。
大部分馴師會專精于某一類,比如花成梁之精于馴獸。
罕見也有馴師能觸類旁通——花半夏有幸成為後者。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花半夏這會兒緩過神來,問螭奴,“——為何會突然出現,趕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