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酸雨和山體塌方,車隊損失慘重。
幾輛重型卡車被徹底埋沒,還有很多人直接消失了,生死未蔔。
逃出來的人驚魂未定,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片刻之後,又一陣後怕,嚎啕大哭。
軍隊決定在半個小時之後出發,決定下發的時候,有好多人精神崩潰。
“我不走了,我要折返!”
“嗚嗚嗚,早知道不來了,還不如待在約克城……”
“你明明可以停下來等等阿肯的!你為什麼不等他!”
“再等等吧,我要把我朋友挖出來……”
軍隊的答複是冷酷而理智的。
“輪胎等物品都不夠了,人員也損失嚴重,我們需要盡快抵達下一個補給點。如果再來一次酸雨,我們會更慘。從現在開始,不會再進行修整,大家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自求多福。”
許糸也在檢查自己的車子,她跟瑟琳娜講清楚:“我們的高抗輪胎現在磨損也很嚴重,基本沒有紋路防滑了,現在隻剩下普通輪胎。咱們必須盡快趕路,否則越耽擱越消耗。”
不走幹等着又有什麼辦法呢?
隻得硬着頭皮趕路。
至于金屬闆,也在逃難中遺失撞落了不少,把凱瑟琳心疼得很。
但那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們隻能繼續前行。
好在接下來的路程不算難走。
小孩也很争氣,除了哭鬧,倒沒有生病。
在遭遇了硫酸雨和山體崩塌之後,剩下的人都疲于奔命,無暇搞事。
更令許糸感到驚訝的是,在修整間隙,還有人溜達着走過來,逗弄着小孩。
甚至有人煮了飯,吃之前特意分出來一勺:“給孩子的米湯,喂她吃吧。”
有了軍隊震懾和之前共患難的經曆,車隊竟然因為隊裡有一個嬰孩而變得融洽。
有人在抛棄隊友之後産生了濃厚的愧疚情緒,無處寄托,最終轉嫁給嬰兒。
有人在失去摯愛之後萬念俱灰,卻從小嬰兒身上看到了未來的希冀。這也許是生命所帶來的希望。
有人在颠沛流離後早已硬起心腸,但幼童的懵懂無知喚醒了人們的一部分柔軟。
瑟琳娜收到米湯後,忽然沉默了很久。
她默默地喂着女兒,良久,她對許糸說:“我出生在一個逃難的隊伍裡。當時母親應該也是這樣艱難地把我喂養大的吧!可惜我以前實在太不懂事了。”
許糸不想交淺言深,但她能看出來,瑟琳娜心裡很懊悔。
她沒有追問,隻是安慰道:“現在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媽媽了,到時候再好好相處吧!”
瑟琳娜點點頭。
總而言之,之後的兩天路程,非常順利,且隊友之間互幫互助。
車隊在一個淩晨抵達了新城——克萊拉新城邦。
入口有簡單的哨卡,令人安心的是,這裡有很厚實的城牆,獸人無法闖入。
哨卡的士兵檢查了所有人的信息卡,核對無誤之後放行。
城内沒什麼建築,軍隊自然是有聯絡人和入住地點的,平民不作安排。
“我們會在兩天之後的早上6點鐘出發,大家如果有要跟着繼續走下去的,到時候就在入城口集合。”
大家都決定就地休息,反正都有車,等天亮了再找落腳地。
瑟琳娜卻有點等不及了,她和許糸商量好,先去找親生母親。她抱着孩子按地址去找人,許糸留守原地。
連日趕路,許糸渾身疲累,感覺精神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
現在進城,絕對預感并沒有發作,許糸安心鎖好車門,倒下睡覺。
*
這一覺睡得很香,等被喧鬧聲吵起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早上7點多。
車隊的同伴都在收拾東西,分頭去尋摸住宿的地方。
看到許糸跳下車,他們還問道:“克謝尼娅,要不要一起住店啊?”
“不了,我還要找人吶。你們先去吧。”
許糸很耐心地在原地等待,順便把車給修了。
連日的奔波,車子非常髒,她打了水過來清洗,又檢查了表面的金屬損傷,找了修車行來做保養。
等到下午兩點多的時候,瑟琳娜回來了。
她笑眯眯地說:“克謝尼娅,我媽媽想請你去做客。”
地堡裡的衛兵凝神靜氣,紀律森嚴。
許糸随着瑟琳娜走進大廳。那是一個布滿精密儀器、警戒嚴格的地方。
一個女人聞聲轉身,大約五十歲,頭發全白了,但眉目之間很幹練,有一種勃勃的生機。
“媽媽,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克謝尼娅。”
瑟琳娜為兩個人做介紹。
“這是我媽媽,第九聯隊的首席指揮官。”
許糸眉毛跳了一下,她能猜到瑟琳娜的母親身份不低,但是,她沒想到級别這麼高,而且還是個軍事天才。
第九聯隊威名赫赫,連許糸都聽說過。
聽說這支軍隊直接管轄的城邦,無論是治安還是民風,都非常好。
“克謝尼娅女士,你好。”指揮官微微一笑,面帶笑容的樣子像是個家中親近的長輩,“我虛長你幾歲,你叫我玲姐就可以了。非常感謝你照顧我的女兒和孫女,她們應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啊對!許糸先是一愣,又反應過來。現在她頂着克謝尼娅的臉,可不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嘛。
玲姐公務繁忙,短暫的寒暄過後,她就投身工作。
不過,她還是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給許糸安排了臨時住所,還吩咐人幫許糸找一些掠奪者的新輪胎——這種高抗輪胎是真的很緊俏。
“克謝尼娅,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瑟琳娜自然是希望對方繼續擔任自己的安保工作。一路走來,她們已經互相了解。
許糸确實還沒考慮好,就推說自己還要休息幾天。
等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許糸才感覺到一身輕松,完全卸下了重擔——照顧一大一小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