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上輩子就知道,一些規則存在的背後都可能有一個奇葩原因,比如宿舍裡不能裝床簾是因為有人在床簾後養豬。
但熏同樣也覺得有些規則其實也沒必要太嚴格地遵守,又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床簾後養豬。
熏看情況行事的習慣到了這輩子當忍者也沒改掉。當年在水之國的時候,燈中了埋伏,他們小隊的隊長命令所有人撤退,熏安靜地跟着小隊行進,一點異樣也沒露出來,最後偷偷跑了回去。
她知道忍者有些規則必須遵守,因為不遵守極有可能會付出性命的代價,但也同時不在意一些看起來很離奇的規則,覺得族中長輩所說的後果簡直是杞人憂天。
其中就有一條規則是在外不可與陌生忍者互通姓名,不可與陌生忍者有交情。
很多人也确實不把這條規則當回事,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嚴格遵守所有的規矩。
倒是扉間,極為重視這些,對向來愛在規則邊緣反複橫跳的熏可謂是三申五令,尤其愛拿隔壁的宇智波當童話裡吓人的狼外婆舉例子,常說的話就是:“那群陰險狡詐的宇智波就愛騙你這種萬事不着調的。”
熏的應對也很無賴:“騙我有什麼用,還不如換算成人頭折算成功勞。要騙就該騙個大的,直接拿下敵方大将,把佛間叔騙了才有用,再不濟騙你和柱間也行啊。”這種理直氣壯的态度把扉間氣得幾天沒理她。
現在熏覺得,早知道就認真聽扉間的了。
這樣她和志葉做完任務就會一拍兩散,可能往後永遠都不會見面,就算再見面,也能十分冷靜地把刀往對方身上捅。
忍者就該有忍者的樣子,成天賭不賭的,她又不是賭徒。
要是嚴格遵守了那些規矩,她哪裡會像現在這樣,都被寫輪眼盯着了,握刀的手還顫抖得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拔出劍來。
她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她對敵經驗不足,第一次遇上宇智波的人,身邊還沒有同伴,怎麼會不慌呢?
她該不會已經中幻術了吧?其實下一秒宇智波的刀就會捅穿她的喉嚨?
想到斑現在帶着的刀還是自己送的,熏更是後悔。
“千手熏。”斑緊握着手中的絲帶,眼睛掃過熏腰間挂着的刀,緩緩念出了熏的全名。
“千手”兩個字太有辨識度,一眼望過去就是對家的姓氏。他要比熏先一步看清字條上的名字,也因此将熏所有的反應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防身所用的刀。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也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寫輪眼。
斑用于對敵的長刀早就損毀在熏的手中,此刻身邊隻有一柄短劍,刀刃偏厚,堅硬不易折損。
現在短劍就在斑的腰間,他卻沒有絲毫要碰的意思。
沒有刀對宇智波斑而言并不是太大的問題,寫輪眼和忍術能夠彌補武器間的差距,奪取敵人的武器也是他所擅長的事。
斑想,有些麻煩,不能讓熏近身,也不能讓熏進入白發的狀态。
“啊,我是。”熏其實不太想應這一聲,她回想着他們相遇後的所有事,想起當初斑其實早就說過他的名字,隻是她沒有當真,又想起斑主動提出與芽衣交涉……
很多事不存在巧合。
宇智波斑是千手的大敵,不少成年忍者都折損在他手中,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賭上家族的名譽放棄任務。
熏閉了閉眼,惱恨自己的遲鈍,既然當初已經對芽衣的身份起疑,為什麼不再多想一些呢:“姑且問一句,芽衣和你,究竟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的族人。”斑說。
一切都有了解釋。
宇智波斑為什麼會被她“說服”。
為什麼當初偷襲她的幕後之人想要設計她殺死芽衣。
欺騙宇智波斑,在他的手中殺死他要保護的族人……幕後之人的目的在斑身上才對。
被激怒的宇智波斑在知道她千手的身份後,想必會更為仇恨千手。
熏想,所以她該慶幸,自己沒有想殺芽衣。
否則,對付兩個宇智波,此刻扉間恐怕已經在給她上墳了。
但是多可笑,她在宇智波的面前假扮宇智波,還當着他的面用了他親弟弟的名字。而這一路上她所做的,居然是為一個宇智波擺脫尴尬的處境。
為了成全一個宇智波而放棄自己的任務,愛的一族千手又添實例一則,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簡直和小醜一樣。
他們之間很久都沒人說話,熏難以忍受這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志葉……宇智波斑身上的殺氣并未作假,那兩顆寫輪眼也不是開着玩的。于是熏先一步打破沉默:“為什麼不動手?”
斑也問她:“你為什麼不拔出你的刀?”
雖然在此之前他們約定好,就算雙方都家族有仇怨,也都不會在此刻發作。
但雙方的家族既然是千手和宇智波,那也就沒必要再糾結這條約定了。
熏強撐起笑容答道:“這還不簡單?當然是因為我在等一個在道德制高點動手的機會,你先動手,我就有理由做任何事。”
她已經不再看斑了,那雙寫輪眼太過刺眼,也太過危險。
她想問問斑,在她以宇智波的身份自居、胡亂說着自己的眼睛是寫輪眼時,斑在想什麼。
但她不想自讨沒趣,答案簡直太簡單了,她自己都能給出答案。
斑的語氣帶着一股譏諷,就像是最初相見時志葉的語氣,他問道:“對一個沒有武器的人動手?”
利刃劃過刀鞘,斑身上的殺氣更為凜冽了。
熏原本還想回上一句他隻是沒有刀,可不是沒有武器,但下一刻她就因斑的舉動将所有的事都排在之後,抽出刀與斑手中的刀鋒對上。
斑拔出了短刀。
刀鋒相抵,拉出一串刺耳的摩擦聲,雪亮的刀身上映出一雙猩紅的眼睛,黑色的勾玉盤旋其中。
熏下意識閉上眼,就要踹開眼前之人,又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其實完全可以避開這一擊并用連續的突刺反擊,又奇怪對方為什麼吃力不讨好地選擇這種攻擊方式。
又為什麼不直接用寫輪眼?
短兵對長兵本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