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是在熏和他說話時，意識到這是一個夢的。

人在夢中向來容易放松警惕，他也确實熬了快一夜，因此并沒有立刻因為熏的能力警惕起來。

上一個夢，他在夢中預感着接下來柱間會出現，出現的卻是完全無關的熏，這便徹底激發了他的警惕，使得他清醒過來。

而這一次，他本就在夢中執行着無趣的任務，熏也确實是他的同伴。

見到熏的瞬間他有過短暫疑惑：一個監視任務，犯不着兩個人一起。而且在熏的面前他要隐瞞身份，熏反而成為了他的掣肘。

但斑還是接受了這個設定。

他們就像最初的時候那樣，需要交流的時候，便書寫密文通知對方。

濃密的樹影間，樣貌的特征被模糊了，亮金色的頭發在黑暗中也不再閃爍，隻有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清晰。

夢中的他和熏時不時地聊上那麼一兩句，确認雙方狀态正常。

書寫密文的手指劃過對方溫熱的掌心，夜晚微涼的空氣轉瞬帶走指尖沾染到的對方的體溫。

宇智波斑莫名有些焦躁，又在少女拉過他手給予回應時恢複了些許。

期間聊起芽衣。

熏問他是怎麼和芽衣交涉獲取信任的。

斑這時記起來了，熏是個需要警惕的外族人。

他微微側目看了過去，外族人正認真地盯着城主的房間，似乎并沒有把剛才的問題當回事，穩穩地維持着斂息術，幾乎與樹影融為一體。

于是他回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又在少女有些狐疑的目光下回了句“你都能說服我，為什麼不能相信我能說服她”。

少女被他的揶揄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不看他了。

斑也不知道原因，就是想笑，卻還顧忌着任務，也盯着監視目标不說話了。

氣溫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低了，巡邏的侍從路過幾次，斑都還沒察覺到這是夢。

讓他察覺到這是夢的，是熏突然開口說的話。

在熏湊過來和他說話的時候，斑第一反應就是她不能因為沒有異動就放松警惕直接說起話來，被發覺會很麻煩。

但在聽清她說的是什麼後，斑覺得她放松警惕都是小事了。

“斑，這個任務結束，我們應該就再也見不到了吧？”熏好似在聊着家常話題，就這麼随口地問了出來。

宇智波斑僵硬地轉頭看向她。

“斑？”他問。

少女理所當然地點頭：“你不就是斑嗎？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那我還是叫你志葉？”

巨大的荒謬感的沖擊下，宇智波斑突然意識到，這隻是一個夢。

所以熏一個身份不明的外族人會這麼平靜地叫出他的真名。

斑盯着熏瞧，被夢所放大的欲望沒了約束，輕松地奪取了心靈的陣地。

有個聲音說服他：就算是外族人又怎麼樣，當年的柱間不也是外族人嗎？

熏必然不會是千手熏，也不會再有人會認為他有背叛宇智波的嫌疑。

他又沒把熏當朋友，隻是任務需要罷了。

任務結束，一切也就結束了。

更何況，這隻是個夢——

但是，不可以。

斑無法忍受少女就這麼平靜地呼喚他的名字。

和不是同族的身份、虛假的夢境都沒有關系。

“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斑指責道。

少女心虛地别開眼睛。并不像他往日總是能得償所願的其他夢境一樣，即便在夢中，熏也依舊嘴硬得讓人不覺覺得可恨。

“我不是說了嗎，泉——”沒說完的話直接被打斷。

宇智波斑伸手捂住了熏的嘴，以防對方再度盜用弟弟的名字。

少女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開始掰他的手。

“明知道我是誰，還在我面前用泉奈的名字？”宇智波斑沉着臉冷笑道，卻又瞥見少女金發因為兩人的動作而散亂不少，好幾縷就這麼垂落到他的小臂上，蜿蜒猶如要纏繞住他的繩索。

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幕，卻讓他瞳孔震顫，似乎小臂上已經有了被纏繞收緊的錯覺，他猛地收回手，在少女詫異地目光下冷冷開口：“随便你找什麼理由，但既然這樣，你還是叫我志葉好了，瑠花。”

“志葉就志葉，真小氣。”少女蹲在他邊上，小聲地吐槽了一句，繼續盯着周圍的動向。

“……”宇智波斑也憋着一口氣，不再搭理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