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現在是蕭昱有求于她,她得端起架子來,以後可沒這等好機會讓自大狂放低身段。
喝茶的間隙,蕭昱時不時看人一眼。
不說話,隻這樣看着,他便覺着有趣,小姑娘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卻不自知,還當自個藏得好裝出個若無其事樣兒,越看越招人歡喜。
就像現在,眼角眉梢皆是得意,腰身挺得闆闆正正,就等着他先開口呢!
蕭昱隻覺胸腔充斥着濃濃的愛憐,恨不能當即剖白自己的心意。
不成,蓁蓁還不知情為何物,如此莽撞隻會誤事!
緊要關頭,他硬生生将脫口而出的情意壓了下去,放下茶盞拊掌叫人。
長林捧着盒子躬身進門,快手快腳将東西置于茶桌上,行禮後連忙退出。
盒子不算大,與棋盤大小差不離,謝蓁蓁好奇:給秦六送的什麼東西?
聯想到這人此前已經給自己贈了一大箱破爛,想來現下就是想給秦六破爛也沒得送,盒子又這般精巧,内裡定是奇物。
想她兢兢業業當信差,竟是沒得兩人一點好處,倒是這人打發叫花子一樣送了些小玩意兒,謝蓁蓁心裡很頗不是滋味。
暗戳戳觑了一眼隔着桌子的人。
不想這人也在看她,偷看被抓了個正着,謝蓁蓁心虛地收回視線抱着茶盞喝了一口,裝出個認真品茗樣兒。
蕭昱心下發笑,想逗逗人,便沒做聲,自顧斟茶啜飲。
廳内安靜的隻剩院中梧桐樹上傳來的鳥鵲聲。
謝蓁蓁越發心虛,一則方才偷瞧被抓包,擔心人誤會她想貪圖奇物;二則憂心又被蕭昱記一筆,日後指不定哪日翻舊賬。
心裡忖度着,神色便糾結起來,甚至,如坐針氈,再不複此前的端架子得意!
如此不過十幾息,謝蓁蓁便徹底坐不住,率先軟了下來,近乎哀求似的保證:“殿下放心,東西我一定送到。”
蕭昱不解,疑惑着看去。
他是疑惑,眉毛微擰,落在謝蓁蓁眼中卻是黑了臉眼神如刀刃,連忙豎起手掌發誓:“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讓别人知道。”
“為何不能讓别人知曉?”
啊???
換謝蓁蓁不解,不過一瞬她便瞪大眼睛頂出大拇指。
牛啊,不僅心儀秦六,還要堂堂正正表達心意,兩月後再光明正大定為太子妃,牛!
以往還真沒看出來他不畏人言呢!
謝蓁蓁瞬間覺着蕭昱也不是沒可取之處,至少是有擔當的。
手扶着桌沿,微微探頭,隔着茶桌湊近了幾分贊歎:“您還真有擔當,難怪六小姐對您死心塌地呢!”不惜冒着自家父兄被克仕途不順的風險都要跟你好。
她笑嘻嘻發自内心的誇贊,蕭昱卻是實打實黑了臉,“你說什麼?”
“哎,寬心!”謝蓁蓁也不知是被哪路髒東西上了身,鬼使神差般伸手隔桌拍了拍蕭昱肩膀,“我都懂,殿下和六小姐天造地設,日後定是恩愛到白頭,兒孫滿堂走。”
說罷,她将盒子往身前劃拉了一下,伸出白皙泛着粉的掌心,“呐,信箋拿來吧,我待會兒就給六小姐送去。”
蕭昱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不一時腮幫便泛酸,忍無可忍道:“謝蓁蓁,你所說的六小姐是誰?”最好别是秦家表妹,不然日後有你好受······
“秦德音啊,她不是在家排行第六麼!”謝蓁蓁還未察覺事态的嚴重性,起身背着小手踱步,順便幫忙“分析”。
“昨兒六小姐找我做信差,昨晚我就求爹幫忙,殿下一定是今早看了信迫不及待了,來找我給六小姐回信,嘿嘿,你倆放心,我爹不知道是你倆通信,我诓他那是我感謝你贈我玩具的感謝信······”
看着負手挺胸,仰着腦袋洋洋得意的小姑娘,蕭昱隻覺心梗。
剛見時還覺着清爽的水藍衣裙此時刺得他眼疼,轉了視線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可惜,微涼的茶水沒能澆滅心火,反倒越燒越旺,蕭昱驟然起身,惡狠狠道:“謝蓁蓁,你······好得很!”
咬牙切齒半天,隻說了三字兒。
氣洶洶往外走,眼看要跨過門檻,卻是駐足回頭。
謝蓁蓁縮着脖子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又哪裡惹他不快了。
見蕭昱的眼神要吃人似的,還回身走來,往後退了好幾步,捂着胸口呐呐:“你,你不能打我。”
這裡是我家,就,就算你是太子也、也不能無法無天!
蕭昱沒搭理人,徑直拿過桌上盒子大踏步離開。
隻是背影透着一股蕭瑟,步伐淩亂到狼狽!
謝蓁蓁探頭往門外瞧,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呼出一口氣。
娘耶,吓死她了。
長林苦着臉小跑跟上,見自家殿下步伐越發大,心裡忙不疊地叫苦:娘耶,殿下盛怒,要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