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裡,名流之間的八卦還在繼續。
“看起來池蘭倚和高家的關系不怎麼樣啊。”女人慢悠悠地踩着舞步,對身邊的男伴說,“沒想到即使是設計天才,也會有這樣的困境。”
“高家可是首屈一指的豪門。一個天才又有什麼用?”男伴說。
他的語氣裡竟然帶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池蘭倚可不是一般的天才。投資人愛死他了。錢放在他那裡,很快就會翻倍。一頂帽子,多幾朵花,就能賣出幾百倍的價格,還有人争着搶着給他買單。”在跳舞的另一個女人突兀地說,“他隻是年紀太小了,還抵抗不過資本的先機。再給他十年、二十年,他和高嵘的婚約,就不是你們提到他時敢聊到的事了。”
那個女人在這些人中似乎有很高的地位。她一說話,所有人都噤聲了。
唯獨那嫉妒的男人還在說:“天才?天才也不過是資本的玩物……”
“我看你是在嫉妒他。”女人輕笑道,“我記得你的畫廊倒閉了,不是嗎?有錢的江二公子?”
男伴如被燙傷般閉嘴。很快,另一人恨恨道:“光有才華,不會交際和打理有什麼用?你看池蘭倚剛才,一點和别人打交道的興趣都沒有。沒人脈者寸步難行。”
說話的,是方才在盥洗室前被池蘭倚無視的一人。
他們的确是憎恨嫉妒他。
因為他始終不肯遵守……這個資本至上的圈子裡的規則。傳聞中池蘭倚即使是對工作室裡搬東西的工人也态度溫柔。
可對于他們的圈子,他們這個本應該被他讨好來獲得資源的圈子,他偏偏不這麼做。
不聽話,就壓死。
認可這個圈子規則的資本上位者,是這樣想的。
而他們的一些後代,很多活在父輩餘蔭裡附庸風雅的孩子們,因他被襯托出金錢堆積後的無能。
于是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酸溜溜的冷笑傳出:“他當然不用在意這方面。高嵘不是愛他愛得要死嗎?讓高嵘幫他打理。”
“你們還真把高嵘嘴上說說的話當真了。”人群中的一個人涼涼地嘲諷一句,“一個多智近妖的商業巨子,你們真的相信這種人,會被自己的男朋友玩弄在股掌之間?别說被玩弄,高嵘這種人,想要他臉上變色都很難。”
“也是,更别說他們還隻是戀人,又不是伴侶。”
“而且說不定,高嵘隻是看中了池蘭倚的商業價值。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人,我不信他會對誰動心。”
呼。最開始替池蘭倚說話的女人歎了口氣。
無能者的嫉妒,對圈外人的排斥啊。她想。
不過,她也并不認為高嵘會無的放矢。
舞曲将盡,女人在男伴手心中旋轉1080度。她停下行禮,裙擺開出一朵美豔的花來。
然而就在此刻,演奏席上的大提琴,拉出了一道嘶啞的噪音。
巨大的噪音響徹衆人的耳朵。就在衆人看向演奏席的此刻,衆人愣住了。
高嵘面色焦急,以最快的速度從席前跑過。醫生和管家一路小跑跟在他後面。
“發生什麼了?”
“那個高嵘竟然這個表情?”
“一定是出大事了!”
“紅姐,怎麼了?”舞伴問身邊的女人。
名為紅姐,方才給池蘭倚說話的女人看着眼前的高嵘,眸光閃爍。
眼底也多了許多驚詫。
在衆人不解和急切跟随之時,華晏正急得團團轉。
“天哪,池蘭倚怎麼突然暈過去了?可不能是我害的啊!”
醫護人員比他想象中來得還要快。人群将他一把推開,又将池蘭倚團團圍住。華晏被擠在牆邊,又擠不進人群,又實在不能走。
他身材高大,但隔着這麼多人,也看不見池蘭倚狀況如何……就在心急如焚之際,擁擠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被劃開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高家的掌權者,高嵘從這條通道迅速地進來。旁邊的人都愣住了,因為高嵘從來沒有露出過如此失态的焦急神色。
在看見池蘭倚後,他的臉上甚至閃過一絲懊悔。
“他怎麼樣了,有受傷嗎?什麼情況?”
一貫平和的聲音連珠炮般地問着。
“沒有,池先生的頭沒有摔傷。在他昏倒時有人扶住了他。”女仆說,“就是這位先生。”
她指向人群中的華晏。高嵘在那一刻隻匆匆擡頭,瞟了一眼。
但他的眼睛,忽然死死地釘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華晏也是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位高家的掌權者竟然用這樣的眼神釘着他。就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毛骨悚然。
仿佛,他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震驚,除此之外還有剝皮拆骨的仇恨。
不死不休的、濃濃的。
在擔憂池蘭倚之餘,華晏也驚悚了。他心想至于嗎?
因為池蘭倚在他華晏眼前暈了……高嵘就這麼仇恨他?
高嵘的下一句話更讓他摸不着頭腦了:“是你……”
那聲音像是從牙縫裡發出來的。
池蘭倚的手指動了動。高嵘迅速低頭看向池蘭倚。
就在這時,保安們開始疏散人群了。
“請讓讓,請讓讓……”
華晏還想知道池蘭倚現在怎麼樣了。可他也在被疏散的人群裡。他在心急如焚的同時,又因為高嵘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眼有些發憷。
他什麼時候狠狠得罪高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