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暴戾,所有世間怨念殺戮都不及祁聽寒本身來的更讓人恐懼,便是如此壓力,方棠也必須接近她,才能殺了她。
與祁聽寒的相識,從一開始便帶着目的。
卻是天意無常,造化弄人,竟到了最後也是祁聽寒成全了她,此後獨留她一人。
最後的成全是方棠的六界盛名,亦是伴其一生的禁锢。
“師妹?”
戚梧見她又是出神了,輕聲喚了一聲。
“嗯...?”方棠應下,藏起心中情緒繼續說道,“我自然是擔心師姐的,師姐便更要保護好自己。”
戚梧點頭,做出個乖順模樣,卻話後還有話:“我答應你,但若是事态緊急,我更要保護師妹你。”
“你...”
“于清墟門内,我是你師姐。于平日,你也喚了我戚姐姐。”戚梧指尖輕輕點着石桌桌面,說話不急不緩,莫名令人安心,“不論哪個身份,我都應護你。”
她說的都做到了。
方棠輕輕歎了歎氣,也不好再多推辭。
她的劍意現下隻有自己知道,況且隻是初步吸收未曾掌握多少,還不便說與他人,便也隻得先應了下來,若是當真有什麼事,她再想辦法了。
方棠隻得咬咬牙,答應了:“我說不過你,聽師姐的就是。”
戚梧對她的答複頗為滿意,不覺間勾起嘴角,還是忍不住再多囑咐一遍,“那,好師妹,現在再抓緊時間去休息一會兒,明日開始便要忙起來了,可沒時間去休息。”
方棠一連嗯了好幾聲,想到什麼似的,“我聽聞清理人出行之前都會有閣内執行令,師姐你可收到了?”
戚梧知道她會問,探手從口袋中摸出個玉牌遞過去,正是方才方棠話中的清理人出行所要攜帶的執行令牌,“自然。”
“前些日子我在門中聽聞是北地起了戰事,想來便應是前往北地了。”方棠接過那執行令,玉牌之上刻是雲中劍,而劍體隐隐蘊含一股青藍色靈氣轉圜其中。
戚梧見她視線落在執行令上,開口道:“我去領這令牌時,肅影堂與我說,這執行令中封存有強勁靈力,若有緊急時刻,可喚出其中靈核求援,可護周全。隻是這靈力封存隻夠使用一次,便是非必危急之時,盡量不用。”
“好。”方棠将執行令收入口袋中,她擔心的便是若是遇險了戚梧要該如何,現下至少是有着一層保障,“這戰事起的蹊跷,到底是哪方來犯,師姐可知道麼?”
“似乎是魔界的人。”戚梧眉峰微蹙,繼續道:“前些日子在萬裡鎮救援的同門此次也去了北地參與清剿,似乎是和萬裡鎮的那隻魔猿有幾分相似,也不排除妖界參與其中的可能性。”
方棠有些奇怪,問道:“又是妖獸作祟?”
戚梧仔細回憶了一下先前那幾位同門在肅影堂答複的内容,思忖片刻,“不全是,也有人。”
“總之明天便能知曉其中究竟了。”方棠前世幾乎不曾參與這些外門之事,對這些隻是聽聞和根據戚梧的話去分析,繼續說道:“人界北地此事突發,想來先前去的同門也來不及留下傳送陣法,對麼?”
“是了。”戚梧簡單收拾了桌上食盒放到一邊,擡了擡眼看着她,“明日便是先自陣法前往距離戰場最近的永甯城,自有人與我們說明。”
說罷,又摸出個小藥瓶,倒出一粒青色丹藥放去方棠掌心,“我見你疲累,你今日便好生休息,吃食我會給你帶來。這是先前與你去藥仙谷,沈師姐給的清心丹。”
“師姐倒是心細如發...”方棠從屋中出來之前仔細對鏡看了又看,已是藏起來倦色,卻還是在戚梧眼裡無處遁形,一時心中發燙,接了那丹藥送入嘴中,小聲嘀咕,“門内同門衆多,為何偏偏對我如此特殊。”
戚梧見她嘴唇動了動,卻是沒聽清她說的話,便問道:“什麼?”
方棠隐下先前的後半句,隻說:“我說,戚梧師姐任是誰人都會喜歡吧。”
“我可沒有那麼些精力去如此待他人。”
戚梧頓了頓,唇瓣張合又道出兩字,
“獨一。”
方棠啞然,被她兩句話戳破了先前想着的那句話,又狡辯道:“你說我是你師妹,可景光不也是你我同門麼?”
“景光自有師父帶着,況且師父先前在方府便說了要我帶着你。”戚梧答的坦然,面上仍是笑着看着眼前人。
可她的左肩仍是會隐隐作痛,連帶着左臂也傷筋動骨未恢複完全,無不用疼痛在問着戚梧,當真隻是如此?
探靈池之時,替她擋下目光穩住心神;萬裡鎮魔猿一戰,舍身賠了半條命;清墟門内,無微不至已成習慣使然。
戚梧隻覺手臂一緊,似是挑釁的提醒:戚梧,你所言問心無愧麼?
陽光攀附葉片,星點灑落在兩人身上,戚梧眼中明滅,卻還是強斂心神,不知是說與自己聽,還是說給方棠。
“我可隻有你一個師妹。”
“噗嗤。”方棠含着那青色丹藥不好開口,吞服下後,又運轉靈氣消耗吸收其中藥力,才開口:“那下回可要讓師父多收兩個弟子才好。”
“我可帶不過來。”戚梧見她減去幾分疲倦,也舒了口氣,起身拎起食盒,又道:
“我明日來找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