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執劍之人不可退…

劍意玄妙深奧，即便是方棠擁有兩世心念，也一時難以消化掌握。加上靈氣耗盡虛脫，除去這句話仍然印在腦海之中以外，實在是再分不出心思多去考慮其他了。

肉身疲累，腦中也混沌不似平日清明，她此刻隻想回連水閣中睡下。

初步吸收劍意化為劍印過後，便需要更多的靈氣作為支撐，才好進入劍意的下一境界。

方棠扶着桌角坐起，又定神撚訣小坐片刻，自口袋中摸出來先前采買後随身帶着的丹藥補充些許靈氣。

靈氣運轉幾圈，怠倦感漸漸褪去，耳清目明。

站起身來，走下石階之時，方棠隻覺整個身子都輕了幾分，與前世突破築基的感覺頗為相似。

看來吸收便是劍意的第一個階段。

隻是這劍意，前世萬年都不見一個，甚至許多時候都被當作是傳說，她便也無從參考，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試着去修煉了。

自陣法之中傳送回連水閣，已是明月高挂，路過戚梧的小院，也已是滅了燈盞，想來她已是睡下。

方棠望了一眼，轉身往自己那處走回去了。

如此一夜無夢，好眠至三杆。

那二人竟是也沒來叫自己。

外頭陽光自窗縫打入屋中，方棠揉了揉太陽穴，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推門向外看去。

一個熟悉的背影蹲在她的幾盆昙花前面細心養護，聽着那開門聲，也擡頭望過來了。

二人視線交疊一瞬，下一秒異口同聲：

“早，戚姐姐。”

“早，師妹。”

戚梧說完又低下頭，細細的擦拭花葉上的灰塵，騰出一隻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又說道：“你向來起的早，今日也難得見你多睡，我想着就不打擾你了。”

方棠倒是不急着去吃早食，湊過去也蹲在戚梧身邊，看着她打理昙花。

戚梧見她蹲到自己身旁，也不回應說的話。便也隻是笑着，眉眼微彎，側頭看着還帶着幾分倦意的方棠，又問：“師妹可是睡懵了？”

“許是如戚姐姐說的，多少有些。”方棠探手，拾下敗葉，她知道戚梧話中關心，也笑答。

這時日如這花葉敗落一般，未曾停下，隻是日日不曾細看，此時才倏爾察覺了。

原來距離重生那天，已經過去了将近一月。

方棠對時間的感受并不算敏感，前世她孤身萬年，日複一日，于她并無差别。

而這一世卻是短短時間裡經曆了太多不同，再不是之前那隻要一心修煉便好的天才時光。

“我本應該早些叫你的，隻是昨日我去調換為清理人的時候，肅影堂告知我今日修整，明日便要去善後。”

戚梧開口，方棠一時思緒又被拉回來，看着眼前人，聽她繼續說道：

“便想着讓你多睡片刻，說不準到時候沒個安穩覺呢。”

方棠起身去石桌邊坐下，随便對付了幾口，想到什麼似的，又問：

“你我一起去，對麼？”

“是。”

戚梧收拾完了手上的活兒，淨手之後坐了過去，自行倒了杯冷茶抿了一口，猜測道：“師妹是在擔心我嗎？”

“我...”方棠被她一句話問的語塞，話到嘴邊又繞了兩圈才說了出口，“善後也不代表不會有突發情況，我自然是會擔心的。”

那人的眉眼好看，在細碎一層薄光下被暈開幾分朦胧，聽她說着這些話，又眼中含笑，一時間，方棠瞧的恍然。

萬裡鎮那件事過去還不足半月，她清楚的記得那利爪撕裂戚梧肩膀的場景，傷口深刻見骨，血肉模糊，就那麼硬生生的用肉/體/凡/胎，替她擋下了。

若是那時救援來的再慢一些，那利爪再深一分……

她不敢想。

那日一霎錯覺，此時兩人對坐，她都在戚梧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她對戚梧是對師姐的敬，卻一次次在戚梧護她之中恍惚憶起另一個人。

上一世裡，她隐去名姓和仙術，孤身前往魔界北地，萬般考驗入了當時還是魔君的祁聽寒麾下。

魔界五地五君各自心懷鬼胎，而其中北地魔君祁聽寒，更是一己之力終結混亂百年的北疆，上位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