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棠,你不是要你的人間和六界和平嗎?”
一身玄衣的女子笑的猖狂,手持一柄烏黑旋紋長劍,劍尖頂着着自己的脖頸,鋒刃之上寒光現,一眼便知道那魔劍之内蘊含巨大魔氣,暴虐戾氣将周身空氣都扭曲,令人膽寒。
“祁聽寒,你當真是死都不悔改…”方棠的手被那喚作祁聽寒的女人捏在手中一同握着劍柄,自己分明是仙界上仙,與她本就對立,卻不敢動哪怕一下。她祁聽寒是六界之中的新魔尊,是魔界北地的千年君主,卻也是她方棠的愛人。
她這一生壞事做盡,是所有人提起名字便汗毛倒豎的那個大魔頭,而方棠,她是六界的希望,是那個被稱作唯一可能終結掉魔尊的人。
“方棠上仙,你要我祁聽寒活着為禍世間,還是要你的六界平和安定?”祁聽寒不再給她留下猶豫的餘地,她知道仙界的追兵将至,現下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
與其終結一戰,讓兩人都帶一身傷或是同歸于盡,不如送這享譽六界的盛大威名給她…
祁聽寒掌中魔氣翻湧,直灌入長劍,猩紅雷電在劍身輪轉,詭異古紋通感發亮,在黑雲滿布的天空中照亮二人,薄唇張合,話語與聲音俱是如萬年寒冰般冷,聽者如墜冰窖,“你不必選,我替你定好了。”
方棠隻覺全身無力,經絡之中的血液都難以流轉,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祁聽寒的手攏着自己的手握着劍柄的溫度,和被烈烈風中吹的生疼的淚痕,“祁聽寒,你憑什麼替我做選擇?”
言語之中,祁聽寒雙手握着她的手,猛一用力将那魔劍刺入身體,劍刃所及之處被那劍中血色雷電盡數吞噬,一瞬間鮮血四濺,雷電如蛇一般爬上她的身體,迅速擴張。輪回劍能吞人魔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用所有魔氣灌養的劍,也能反噬她的一切。
“憑我是魔尊,憑我…”
祁聽寒的聲音越來越小,在呼嘯的風雷之中已經聽不清了,咳出來的血染紅了方棠的衣服,與她之前鏖戰的傷口浸染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了。
祁聽寒的修為與魔力都被那劍蠶食剝離抽取,手再握不住方棠的手,垂落下去,身子如亡鳥般往後墜落。
“祁聽寒…祁聽寒!”方棠猛然驚醒,睜眼卻并非是那般讓她萬年未忘的景象。她在方府,她在自己家裡。方棠差點就忘了,自己是重生了。
重生在一切開始之前。
門外丫鬟聽着屋内動靜,敲敲門,“小姐,你做噩夢了嗎?”
“小桃…”驚魂未定,方棠被叫了名字才又清醒了幾分,坐起身來,“進來吧,幫我沏壺茶。”
“小姐,這個時辰再躺會兒也得起來了,聽老爺說,清墟門的仙長,就是之前常來咱們府上你喚作季伯伯的那位,今日如約到府上來接小姐您去仙門了。”小桃麻利給自家小姐泡了壺茶,試着溫度倒了一杯放了一小會兒才遞到她手上,“我方才偷偷去瞧了一眼,來了好些人呢。小姐去了仙門,我可怎麼辦呀,可沒有人給我買好吃的了…”
方棠接過茶盞小啜了一口,聽着她的話笑着伸手捏她臉蛋,“我不過是去清墟門修習,又不是不下山再不回家了。你這說的什麼話呀?”
小桃吸了吸鼻子,她自幼便與方棠一起長大,現下突然要分開。雖說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也還是會難過和不習慣。
小丫頭别扭般挪開視線,轉身去給方棠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到她手邊,“是是是——小姐說的都對!那可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呢,可不興騙人的!”
廳堂之内,幾位白衣鶴袍的仙者坐在座上,其中一位長須白發的長者與方将軍相談甚歡。
“懷聲啊,我家棠棠去了清墟門,你可得幫我照顧好了。她從小便是你看着長大的,她…”方行滿面愁容,坐在那老者身旁一五一十的交代着方棠的瑣碎小事。
季懷聲倒也不惱,方棠機靈聰慧,從幼時起便叫人喜歡,何況自己與方行相識數十年,對這老友的脾氣和對女兒的寵愛都看在眼裡,隻笑呵呵的聽着,不時點頭應下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