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芳向來不喜歡這些小雞小鴨小孩子,看着綠綠的張着黃嘴角呱呱叫的小東西,搖搖頭。
黃湘倒是喜歡這隻小鴨子,她提着它綠綠的腦袋:“等我回來。”
白發老人哈哈大笑,把綠頭鴨一隻隻地踢到河裡,自己走到船上,取出魚竿,開始垂釣。
高白石牽着馬走過來:“走,咱們先去兌點金子,其餘的,可以先存放在錢莊裡。”
三個孩子坐着牛車,走上河岸,道路寬闊,兩旁是數抱之粗的矮柳,約二裡路後,一座黃磚小屋子蓦然出現,門口站着兩個手持武器的年輕男子,看到高白石,做了個請的動作。
黃湘進屋,立即閉上了眼睛。
如果不閉眼,你絕對會被這滿屋的黃金閃瞎眼啊。
幾個人正在對黃金分類排放,挂上代表成色級别的牌子,一些大小不太規則的,就那麼随意地堆成一座小山,用地磅稱了,仍到爐子裡,重新鍛壓。
這不值錢的樣,讓黃湘想到了她家廚房外那兩堆炭。
萬福祥走上前,把綠皮包放下,抽出一個油紙包,又抽出一個小的油紙包......俄羅斯套娃結束的時候,一枚秦半兩躺在他的手心。
然後,這枚銅鑄的秦半兩,換了滿滿一皮包的金條,外加一張金額九百斤黃金的兌換券。
萬福祥湊過來,悄悄地:“小師姐,兌一個就行,秦半兩的價格還要升,沒有底的。”
黃湘便取出一個秦半兩,要了二十根金條,一張兌券,另一個秦半兩用布包了,放在貼身的中衣兜裡。
高白石牽着馬,配合着緩慢小黃牛的速度,略顯悠閑地走在黃州的長街上,整座城被連綿起伏的小山丘隔成無數小方塊,有些方塊是寬宅大院,更多的方塊是窮苦人家,時不時有穿着破爛形如小乞丐的孩子飛竄過來,朝高白石誇張地敬禮喊兄弟,又像猴子一樣爬到屋頂,在青草堆的屋頂上跳腳打鬧。
這條能走牛車的地方,算是比較高檔的區域,旁邊有林立的小浮鋪子,店内夥計穿着也算清潔。
”這裡也是被流斥的官員聚居地,隻不過比元秦村的罪要輕一點,一般隻是丢了官職,卻能攜帶身家仆役來此地落腳,直到現在,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罪官搬遷來此,有很多人的竟争對手想乘勝追擊,雇傭一些江湖勢力前來趁機要命劫财,還有觊觎我們元秦村物産的外鄉人,所以這裡魚龍混雜,亂得很。“高白石看三個小孩興趣盎然,便給他們介紹些風土人情。
萬福祥深有同感:”我爹也說過,這裡有很多騙子,有時進了貨,雖然在隧道裡沒被搶,回到家卻發現東西是壞的,根本不能吃也不能用,最近四五年以來,情況越發多了,我家雜貨鋪子裡光折在這些假貨裡的,十占五成。“
高白石豪氣地保證:”明天我帶你去開開路,有幾家百年老雜彙還算實誠,接上話,以後你萬家就走這條道。“
萬福祥點點頭:”那真要謝謝高大俠了。“
突然有高昴的龍嘯聲響起,三人轉頭,看到一輛長長的列車從城内山中鑽出來,在兩株大柳樹間停下,一節節的車廂打開,拖家帶口的乘客開始下車。
這輛有十多節車廂的黃銅列車,外觀上類現代的火車,隻不過車頭上镌刻神符,做成龍頭模樣,栩栩如生,像極了動漫裡威風凜凜的龍神頭。
“這應該是新的一批被貶斥的官員。”萬福祥來過幾次黃州,碰見過,于是向兩位同窗介紹。
這列車隻有三輛車廂有乘客,其中兩個老少都有,很明顯是兩個家族,第三個車廂,隻有一個穿紅色深衣的中年男子,他提着一個牛皮包,癟癟的,連件衣服都沒放的樣子,不像流放,倒像平日裡上班一樣。
他身材高大,面相俊美舒朗,隻是臉色蒼白,神色茫然地站在樹下,一趟兩天的行程,他也沒從當朝一品大員掉落成三無流民的準備。
高芳皺眉看着中年人:“隻是三代而已,就廢了?”
黃湘湊上來:“芳,他誰啊?”
高芳哼了聲:“某一世不争氣的孫子。”說完跳下牛車,提着放錢的褡裢,來到中年人面前,把錢扔到他懷裡。
中年人眼睛突然聚焦,有點點光亮升騰:“您,您是......?”
高芳沉着小方臉,背起手:“跪下。”
中年人看着小姑娘的臉,猶豫片刻,撲通跪倒。
高芳擡手,左右打了他兩巴掌後問:“該打嗎?”
中年人滿臉愧疚:“孫兒在祖母膝下被悉心教導十六年,如今寸功未建,卻身陷泥沼,愧對祖母,愧對家族,愧對國家,何止該打,當以身死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