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羽則是漆黑的，帶着啞光的質感，看上去就非常堅硬光滑的樣子。

鳥首則平平無奇，隻有眼部周圍圈了幾層奇特的花紋，在陽光下狀似還在流動變化，讓人難以分清其真切顔色。

除此之外……

言希低頭往下，那雙爪子也是足夠巨大的，卻輕若無物般沾在池面上，擡起這龐大的身軀。

水上漂？

言希暗自驚歎，這鳥不知是體重真有這麼輕，還是用了其他方法，竟就這樣浮在水面上，别說沉下去了，那水面甚至沒有沾到鳥爪頂部的一丁點角質。

巨鳥在顯現後就停留在原地不動，隻伸長了脖頸，把頭湊過來。

卻因那喙太長太大，反倒是喙先碰到了擋在言希前面的小哼，惹得小哼不滿地呲牙。

“汝等……外來者……”

巨鳥沒有開口，聲音像是從它喉部直接湧出來的，因距離極近，震得言希五髒六腑都在顫動，感到有點惡心。

言希擡頭，努力直視那鳥頭上的眼睛，“您好，我應該是您見過的少有的人類吧？”

巨鳥的眼瞳轉動，鎖定上言希，不答話，卻像是鹦鹉學舌地重複：“您……過……人……”

咦？卡殼的複讀機嗎？

言希不明所以，再開口道：“你……會說話嗎？”

“說話……”

完了，好像真的是複讀機。

但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在山腳下時，這巨鳥還能正常說話來着，也是對方先出的聲。怎麼不過一會兒，就變成這恢複了出廠設置一般的樣子了？

言希小聲問系統：“伊百伊百，它是什麼魔獸啊，百科全書裡有記載嗎？”

伊百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不消片刻，條目就跳到了言希眼前。

【灰翼凡尼斯：通常生活在高處的鳥類魔獸，平時多以分身的方式存在，會附身到附近樹冠的頂部，以便觀察周圍是否出現危險情況。】

【分身狀态下幾乎沒有攻擊能力，魔力損耗極低，可以保持長時間不進食。合體狀态下則為猛禽，需要大量營養供給本體身體行動，魔力屬性為風與水。】

【傳說，足夠年長且大型的個體，有一定幾率會占領一座山，庇護山上的所有鳥類魔獸，具有一定的領導能力。如栖息地不在适宜居住，則會帶領所有被庇護的鳥類魔獸遷徙。】

這麼看來，它自稱是山神，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隻是，所以到底為什麼會說話啊？

正疑惑間，巨鳥又出聲了，這一次，那奇怪的腔調和用詞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模仿言希的言語而成的詞句：“你……世界樹……朋友……死了。”

言希：“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言希有點兩眼一黑了。他着實也沒想到，穿越到魔法大陸的困境，居然還有嘗試翻譯鳥語這一項。

這幾個詞太碎片了，隻有前兩個詞大概是總結了言希之前的自我介紹，但後兩個……

朋友，和死了……

系統在沉默良久後終于送來幫助：“宿主，這頭魔獸應該還不會化人，理應不會人類語言的。現在這樣碎片化的表達，很可能是模仿了它見過的人類。”

“不得不說，這隻大鳥的語言能力還真好呢……”

模仿了見過的人類？

言希靈光一閃，忙問道：“你以前見過其他的，像我這樣的人類，對嗎？”

巨鳥緩緩點頭。

還真是！

也就是說，山腳下它說的那些話，也是模仿而來的！

言希：“你在哪兒見到他們的呢？也是在這座山上嗎？”

這一次，巨鳥搖頭了。

好吧，本來還想着會不會有其他人類曾經到過這裡呢。看來，這隻巨鳥是在以前遷徙過來的，但自從過來了，就再也沒見過其他會說話的物種，曾經模仿習得的語言也在逐漸退化了吧。

系統：“如果是模仿的話，那它模仿的語言，年代可有點久遠了呢。”

言希好奇：“那些話不是現在的語言結構嗎？”

系統“嗯嗯”肯定：“那是很早很早時期的語言啦，真要追溯起來，可能是和世界樹之母一個年代的語言呢。”

這下好了，返祖的世界樹，還有從世界樹之母那個時代就存活至今的巨鳥。

這是隔離區嗎？這難道不是什麼遠古生物活體博物館？

大概是有世界樹的例子在前，言希這會兒倒沒有太多驚訝的感覺了。

雖然說話不太能說，但似乎足夠聽懂，能交流就成功了一半！

言希：“很高興能見到您，所以……您讓我來到山頂，是要幹什麼呢？”

這山頂附近看着也不像是有食物的樣子，連果子沒有。

巨鳥沉默了一會兒，脖子伸了回去，換了個姿勢，仰頭，用那大大的喙部沖天，鳥喙緩緩張開。

那鳥喙合上的時候沒有太大的感覺，張開了卻如深淵巨口，上下開合幅度大到像是要把周圍的一切吸進去似的，把言希吓得不由得退後幾步。

“咿——咿——咿——”

“啊！”言希一下捂住耳朵，被震坐在地，埋頭進小哼的長毛裡，試圖躲避這過于尖銳的聲浪。

小哼似乎沒有受到這樣大的鳴叫聲的影響，直愣愣地盯着巨鳥的方向。

若言希此時有心力擡頭，就不難發現，小哼的獨角，此時竟在盈盈發亮。

但對于現在的言希來說，忍住作嘔的欲望已經耗盡了他的心神，所有器官都像是被尖銳的鳴叫刺穿了，隐隐作痛的同時也把他的胃揪成一團，幾乎生不如死。

好半天，巨鳥才停下了鳴叫。

然而，不等言希恢複，四周倏然傳來海浪一般急速層層疊疊拍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