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深站在教室門前,和另一個女生說些什麼。
堇一仿佛看到了溫夕還沒轉學來的日子,那時候的周柏深就是這樣,看誰都目光淡淡的,不冷不熱,誰都走近不了他的周圍。
“周柏深。”堇一止住思緒,輕輕叫了一聲。
周柏深往她這邊看了一眼,語氣簡潔明了,“有事?”
堇一又想要退縮,右腿欲往後撤半步,腳尖點地猶豫一秒,還是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周柏深,我……”
堇一還沒說完,教室裡出跑出來一個男生攬住周柏深的肩膀,嬉皮笑臉道,“老周,幫我一起拿生物卷子去。”
周柏深嫌棄地掀開肩上的手臂,微微甩了下頭,“走吧。”
堇一真的向周柏深提出賭注的事情,已經是放學後。
當晚,堇一一反常态快速收拾好書包,跑得比溫夕都快,果然提前在車棚碰到周柏深。
“周柏深,我們的約定還算數嗎?”堇一第一次勇敢站在周柏深的面前,仰起頭,認真地看着他的臉。
車棚裡,時不時還有看熱鬧的同學故意磨蹭騎車速度,想聽更多的八卦。
“什麼約定?”周柏深插進兜裡的手擡起,調整了下書包帶。雖是疑問句,卻聽不出來絲毫疑問的态度。
恐怕說話的主人也并不想了解究竟。
堇一的心猛地攥緊,像是敲鑼打鼓恨不得蹦出胸膛。
堇一努力維持聲線,揚了揚嘴角,扯了一個自認為很明媚的笑容,“你忘了嗎,就是一個月前,月考的時候溫夕說她如果前進十名,你就會滿足她一個條件。那一天你也滿足我了。”
對方的語氣依舊那麼平靜。
“哦。”
“忘了。”
噼裡啪啦地珠子滾落在心間,蔓延到各個角落,抽得堇一神經抽痛。
她忘了那天晚上怎麼回周柏深的話,也忘了那天晚上怎麼騎回家的,隻感覺夏天的風沙依舊好大,模糊了雙眼。
“嘟嘟。”
堇一坐在書桌邊,手機震動兩聲。抹了把眼淚,随意點開信息。
[漂亮的眼睛不應該流出眼淚。]
發件人:L。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眶,她想到了哪管口紅也是L,她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着,淚水滴落在亮光的翻蓋手機屏幕上,模糊不清。
【請問你是哪位。】
信息發出去對面很快秒回【L,你今天很美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麻煩請告訴我你全名,明天見個面好嗎,我把口紅還給你。】
這條短信發出去之後對面再也沒了音訊。
堇一俯身,從床底緩緩拉出一隻略顯陳舊的牛皮箱子。箱蓋掀開,她将桌上那張與周柏深的合照,輕輕放入箱中。
箱子裡,整齊擺放着周柏深送給她的物件:一盒草莓味的牛奶,盡管早已過了保質期,紙盒上的圖案都有些褪色;一枚衣服上的紐扣,那是某天周柏深匆忙間扯落,被她細心撿起的;還有一把透明雨傘,挂在門把手上。
堇一指尖輕輕拂過這些物品,像是在觸碰一段珍貴又易碎的回憶。随後,她緩緩合上箱蓋,将箱子重新推回床底。
她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闆。周柏深那句輕飄飄的“忘了”,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
每一次回響,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輕輕劃過。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這一夜,未曾有一絲睡意。
清晨,堇一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穿上那條最愛的白素長裙,簡單梳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頭發,濃重的黑眼圈卻怎麼也遮不住。下樓時,她腳步虛浮,哈欠連天。
“你昨晚是去偷西瓜了嗎?這黑眼圈重得像戴了副墨鏡。”溫夕瞧見堇一這副憔悴模樣,調侃道。
堇一扯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低聲說道:“嗯…沒睡好。”
今天周柏深去參加美術培訓考核,平日裡三人同行的上學路,今日隻剩她們兩人。
夏日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不算灼熱。
溫夕坐在堇一自行車的後座上,雙腳歡快地晃蕩着,言語間滿是藏不住的喜悅:“堇一,周柏深答應你什麼條件了?我的條件是讓他這周陪我去遊樂園玩一天。”
堇一聽到這話,握着車把的手微微一緊,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周柏深那淡漠的“忘了”二字,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
她緊抿着泛白的嘴唇,沉默片刻後,用盡量輕柔的聲音說道:“我…還沒提呢,我還在想。你們周末好好玩。”
“快跟他說呀,要是他真給忘了,可怎麼辦呢?對了,我快過生日了,到時候再跟你詳細說。”溫夕一臉急切地看着堇一。
“嗯,我知道了。”堇一輕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