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在蔥綠的大槐樹裡喧嘩着,樹梢随着微風在窗外搖擺。
曆春至夏,夏天到了。溫夕骨折的左腿也好了很多,石膏拆了下來。
這段時間堇一過得很開心,非常開心。原因無他,溫夕受傷腿腳不便,堇一作為朋友又是同桌又是鄰居,理所應當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
同樣作為鄰居和校友的周柏深也參與其中,堇一偷偷沾光,多和周柏深說了好幾句話。
雖然内容大多都是命令她去做些什麼,但那也比以往好多了不是嗎。
周末,三人在堇一家裡的書房溫習功課。
“堇一。”
“堇一!”
“啊?怎麼了?”堇一單手扶着臉昏昏欲睡,一個機靈吓醒,擡頭正對上皺着眉坐在書桌對面的周柏深。
周柏深眉頭鎖的更緊,連個餘光都不再給堇一,起身給溫夕拿過來個小羊靠枕,“叫你好幾遍了,你給溫夕找點水果端過來。”
“唔,好的。”堇一立馬應了聲,揉着僵硬的脖子出了書房。
家裡還有水果嗎,堇一不太确定。她平常不太喜歡吃水果,家裡也不常買。
去廚房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才從冰箱角落發現一個縮水皺巴巴的青蘋果。
這…貌似也吃不了。
又轉悠一圈,堇一找到前段時間買的一大包仙貝,走進屋裡放在桌子中間,聲音帶着歉意,“家裡沒水果了,先吃點零食墊墊肚子吧。”
溫夕很捧場地伸手拆開一包,咔嚓一聲咬掉一半,“好吃。一一能不能再給我拿杯水啊。”
“好的。”
堇一又出了屋,似乎聽到周柏深低聲呢喃。
“真有人家裡會沒水果?”
堇一腳步一頓,眨了眨眼,加快腳步假裝沒有聽到。蹲在電視機前,打開底下的櫃子,拿出兩個沒拆封的新水杯,洗洗涮涮,倒上兩杯溫水。
再回屋時沒看到周柏深的身影。
堇一把其中一杯遞給溫夕,另一杯放在周柏深的物理練習冊旁邊,若無其事地問了句,“周柏深人呢,水一會兒該涼了。”
溫夕捧着水杯,受傷的左腿搭在另一個空凳子上惬意地翹了翹腳趾,“他說他先回家一趟,不知道搞什麼去了。咱倆繼續學,一一,這個題我還是不太懂,你再和我講一遍嘛。”
堇一還沒把這道物理壓軸題講完,敲門聲響起。
周柏深回來了。
堇一跑過去開門,看清周柏深手裡的水果擺盤,臉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火辣辣地堵在門口呆住了。
“你幹什麼,讓個道。”周柏深堵在門外進不來,瞥了眼堇一,輕飄飄挪開看向書房的方向。
書房門口探出來個毛茸茸的腦袋,溫夕歪着頭,沖他比了個鬼臉。
堇一背對着溫夕看不到兩人的互動,依舊覺得眼眶酸酸的。明明周柏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聲調,冷冰冰的很平淡,但是她就是聽出來絲嫌棄。
不敢擡頭看他,挪着步子往邊上蹭了蹭,剛想伸手幫他端盤子,就看到周柏深換了拖鞋快步走向屋内。
“溫夕,你想吃的櫻桃來了。”
堇一低頭看眼空落落的手心,發出一聲輕笑。
一下午,堇一的心都疼麻了。
周柏深紮水果時不小心用錯了牙簽,錯拿了溫夕的。
被溫夕發現後,挨了幾記鐵砂掌,還不要臉般辯解幾句,梗着脖子說就是溫夕記錯了。
溫夕沒有記錯。
堇一在心裡默默反駁,不過沒有說出來。低頭抄文言文努力忽略兩人的争論。
她猜得出周柏深的心思,如同她也想,錯拿他的牙簽一樣。
不同的是,他很勇敢。而自己,是個懦夫。
晚上六點半,趙盼逛街回到家,把手裡的荔枝遞給堇一,讓她洗洗和朋友一起吃。
趙盼還買了活魚,叫住周柏深和溫夕留在家一起吃晚飯。
周柏深和溫夕都忙說不用麻煩,一溜煙跑沒影。
“這倆孩子。”
趙盼嗔怪一聲,笑着搖了搖頭,借着身上的圍裙擦了下手。轉身沖書房裡的堇一喊了聲,“一一,門口袋子裡還有我給你買的新半袖,你試一試,合适的話明天上學穿。”
“知道了媽媽。”堇一回應一句,沒有出屋,小心地拾起書桌上嶄新的MP3。
這不是她的東西。
也不是溫夕的,上周溫夕的MP3磕掉漆了。
看來,是周柏深跑得太急,才會把它落下。
周柏深都會聽什麼歌呢?
堇一沒膽子和周柏深共用一個耳機聽歌,又迫不及待想要多了解些他的愛好。
小小的MP3在堇一手心裡捂熱。堇一輕輕關上書房的門,猶豫片刻轉動門把下的小鈕把門鎖死。
找出自己的耳機,插進MP3的圓孔裡。堇一靠在門後,摁下MP3的開機鍵。
“心裡的雨傾盆而下”
“也沾不濕她的發”
“淚暈開明信片上的牽挂”
“那傷心原來沒有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