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春天與你重逢。
————堇一。
2006年,洛城春。
街道兩邊種滿了櫻花樹,洋洋灑灑的飄落着。
不冷不躁的微風吹拂着少女的臉龐。
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洛城三中寬敞的走廊上,堇一走到高三六班門口,手裡提着溫熱的早餐,微微靠在樓梯扶手旁,透過窗戶向教室裡張望着。
教室内,一個男生扯着嗓子起哄大喊:“周柏深,你家小跟班在教室外面。”
聲音響亮又刺耳,瞬間打破了走廊的甯靜。
堇一聽到這個外号,心裡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臉上卻毫無波瀾,隻是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的早餐袋,頭也更低了些,沉默不語。
堇一和周柏深,兩人剛出生時,雙方家庭就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
雖說打小就認識,是青梅竹馬,可實際上小學六年級之前,兩人就像兩條平行線,從未有過什麼交集。
直到小學六年級那次意外,堇一被小賣部老闆騙進屋内,差點遭遇猥亵。
關鍵時刻,周柏深恰好經過,才将她救了出來。
從那以後,周柏深身後便多了條“小尾巴”,“跟屁蟲”的名号也漸漸傳開了。
周柏深滿從教室裡走出來,眉頭緊皺:“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需要你再給我買早餐,怎麼還是來了?”
堇一自顧自地把早餐往周柏深手裡塞,輕聲說道:“阿姨說早上不吃飯會傷胃。”
說完,堇一轉身匆匆離去。
她在高三一班,是頂尖班,和周柏深所在的班級隔了一棟樓。
上課鈴突然打響,堇一趕忙朝着另一棟教學樓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周柏深拎着早餐走進教室,徑直朝後面的垃圾桶走去。
嗣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攔住:“小跟班又給你送早餐啦?别扔啊,你不吃我吃,我剛好早上沒吃飯。”
周柏深随手把早餐扔到嗣野的書桌上,然後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周圍同學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後,又各自收回,教室裡很快恢複了正常的嘈雜。
堇一的座位在班級最後一排。
她一路小跑着從後門沖進教室,氣息還未平穩便趕忙坐下,此時老師還未到。
後排的幾個女生正對着小鏡子精心打扮,假睫毛、雙眼皮貼、口紅,一樣不少。
堇一有時會投去羨慕的目光,羨慕她們開朗外向的性格,和誰都能打成一片,跟老師相處也如同好友。
晚自習放學鈴在九點準時響起,堇一背着書包,朝教室外走去。
她是班上唯一的走讀生,在班級裡就像個透明人,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她。
走到校門口,堇一一眼便瞧見不遠處周柏深的身影。
周柏深單腳支地,另一隻腳搭在自行車踏闆上。
堇一微微緊了緊書包帶,若無其事地從他身旁走過。
堇一推出自己的自行車,騎了上去。
周柏深見她動身,蹬起車緩緩朝前駛去,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堇一,堇一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水泥石灰鋪就的道路,被大車碾壓得坑窪不平。
昏黃的路燈灑下黯淡的光,看着遠處少年的身影,堇一加快了蹬車的頻率。
自小學時堇一遭遇騙拐,險些被猥亵後,周柏深的媽媽和堇一的媽媽便囑托周柏深,每天晚上都要等堇一放學,一起回家。
高一時有一次周柏深未等她,被他媽媽狠狠訓斥了一頓挨了周父一頓打。
“那可是你未來的媳婦,你必須得保護好她!”周父氣得提高了音量,額頭上青筋微微暴起。
周柏深滿臉不耐煩,用力推開面前的周父,大聲吼道:“這不過是你們擅自定下的娃娃親,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不承認。”
堇一站在門外,本欲敲門的手在聽到這番父子對話後,僵在了半空,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放下手,轉身離去。
自那以後,無論多晚,堇一總能在校門口看到周柏深的身影。
從學校到家有 15 分鐘的路程。
堇一騎車到家樓下時,周柏深早已上樓。每次都是如此,周柏深仿佛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完成任務。
堇一和周柏深是青梅竹馬、發小,但唯獨算不上朋友。
從小到大,兩人之間的交集屈指可數。
堇一有時會忍不住遐想,如果自己能像班上那些女同學一樣會打扮、性格活潑,周柏深是不是就會願意和她做朋友呢?
可她不敢,她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是鄰裡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堇一朝樓上望去,周柏深卧室的燈光映照着窗外的黑夜。
她凝視了一會兒,才轉身走進樓道,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