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術師圈子有很多種說法,有人覺得道院應該是像龍宮一樣在海眼裡,恢宏浩大;也有人猜測是位于虛空的洞天福地,自給自足;還有人疑心是藏在了滄瀾江的江心中,與水同在。
“實際上呢?”謝宴之有些好奇的問。
時重淺笑着賣了個關子,道:“你親自來看看就知道了。”
沒有回雲霧山,他直接領着謝宴之來到了滄瀾江的岸邊,提醒了一句“别忘記散發法力隔絕水流”,便牽着人沉入了水脈中。
兩人仿佛在潛水一般,能從周圍看到清澈透明的水質,在其中遊動的半透明魚蝦,還有輕輕搖曳的水草。更令人驚歎的是,水下竟然是明亮的,像是放大版的魚缸,光線從高處折射進來,又不斷随着水波折射到不同角度。
畫面透出一種動态生命力,絕不遜色于元月初一那晚的火樹銀花。
時重側頭,輕聲問:“漂亮嗎?”
“很美,非常美。”謝宴之說着,用牽在一起的手把對方拉近,然後唇瓣蜻蜓點水般劃過。
時重隻覺得臉頰擦過了什麼柔嫩的觸感,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身邊人,就看到始作俑者通紅的耳根,唇角便跟着泛上笑意。
——啧,怎麼感覺報完仇後,他的燕燕羞澀了不少呢?
好吧,既然他害羞,那麼就講點正經的吧。
想了想,時重又開始補課:“水脈是河流的脈絡,從表象看似水下暗流,實際上則是活水流動時孕育的水靈生機經日積月累而形成的通道,其中記錄了細微的時空烙印。”
用不久前天祈儀式中獲得的知識來形容,可以理解為具備亞空間通道的性質。
“就像是昆侖山的天池道院以白鶴穿行信風,蓬萊三島的方仙道院則用船舶駛于海面,各有優劣……”
“最後是我們滄瀾道院,先輩在江心的水眼中開辟了福地洞天,僅以水脈對外聯系。”
“作為道路,它雖然不如傳送陣法快速,但不會影響到時空的穩定性,從消耗、風險,以及載貨量等多方面綜合考慮,都是最具有性價比的。”
“現在,我們需要分析水脈的結構,這是在水脈中通行的‘水行術’的前置……”
道院的學思堂裡,上方的長老在耐心的闡述法理,下方的弟子們一個個或是若有所思,或是懵懵懂懂。
時重站在課堂外,通過窗戶往裡看的時候,一眼便從中找到了謝宴之的背影,對方坐在後排,脊背筆直,态度專注。
突然,講台上的小鐘無風自動,悠遠的鐘聲穿透力極強的傳遞到了課堂外。
長老當即停下了教導,摸了摸長須宣布:“這堂課結束了,感興趣的弟子們回去可以自己先寫一篇詳細的‘水行辨’,再繼續嘗試畫結構圖。”
原本他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了後排窗戶外的時重。
“道子閣下怎麼來了?”
“我來接道侶啊。”
說完,時重朝着謝宴之招了招手,對方随即收拾了東西往門口來。
同時,上方長老先是驚訝,随即反應過來了:“是這位新入院的鬼道弟子吧,我聽說您已經決定舉辦結契大典了,時間定下了嗎?”
“就在下月初九。”時重回答,“我已經和院長說過了,請柬也發出去了。”
交談間,謝宴之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牽上了他的衣袖,像隻粘人的幼狐。
自從前幾日定下了他們的結契大典後,不知道觸發了什麼開關,燕燕他似乎特别離不開自己,前日時重沒來接他,結果狐狸一整日都恹恹的,隻有晚上做運動的時候才格外活躍——活躍得過分了都。
話說如果不是時重自己很确定,學思堂教授的都是通用課程,他幾乎要以為燕燕跑來學了什麼采陽補陰的秘法。
老實說,今天他看到長老教導的是“水行術”,堪稱狠狠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