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想曰。
……
第二天,晨光微熹,雨水霏霏,門前的花草經過一夜雨打風吹的磨砺,有的焉了,也有的格外精神,鮮豔欲滴,反而透出無限的生命力來。
沈宴之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邊的少年。
他的小少爺正處于熟睡中,發絲散落,纖長的睫毛因為眼簾閉合而格外翹曲,為稍顯青澀的面容帶來更多的吸引力。
像是一副學生時代的青春畫卷。
沈宴之身體前傾,勾了勾手指,挑開了一縷發絲,眼底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眷戀,像是失而複得的小心翼翼。
這些,時重一概不知。
他的睡眠超好,一直睡到九點半才自然醒,當時沈宴之早就上班去了,恰好錯開。
再随便消磨消磨時間,便到了中午,時重吃完一頓午飯,收拾收拾便去了醫院陪祖父。
時老爺子年紀很大了,年少時生活艱苦,成年後殚精竭慮的發展實安公司,到了中老年又遇上獨子喪命,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這些,都是有損壽數的。
這一次被發現腦疝後,他隻能長期住院控制病情,就是明證。
截止昨天,老爺子已經手上能轉交的人脈介紹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又開始絮叨催生,似乎越接近死亡,生殖癌的病情反而越發猖狂。
時重心情不怎麼美妙的垂下眼簾,有時候自己都讨厭自己的優柔寡斷。
多年的感情讓他無法和病重的祖父頂嘴。
但作為由母親施女士養大的孩子,又實在無法接受祖父的觀點,别說沒有約定,即使真的和沈宴之約定好各玩各的,他也不可能吧自己當成生育工具專門找女人生小孩。
時老爺子:“……當年抱着你爸,我就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了延續,才有了奮鬥的動力。”
時重:咯咯咯咯……哒(糊弄中)
時老爺子:“咳咳,我都半截身入土的人了,也不說别的,人死了得有人記得你,不是自家人誰記得?”
時重:咯咯哒咯咯哒(繼續糊弄)
“我說的,咳咳,你有沒有在聽?”
“咯……嗯,在的,爺爺。”吓死,差點把“咯咯哒”說出來了。
“我是為你好,你想玩男人,行,家裡也沒攔着你。隻是孩子還是得要的,不然老了怎麼辦?”
“我知道的,可這不是年紀還小嘛,我才二十三,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正經臉。
過往仗着老爺子視力聽力都變差了,他對那些老生常談過耳不聞,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就熟練的撒嬌拖延,理由用的最多的就是“我還是個孩子呢”,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難免被繞進去,就糊弄過去了。
不過今天,老爺子好像狀态特别好,一下子恢複了往常的精明:“糊弄傻子呢,連借口也不找個好的,這個都用過好幾天了!”你就是這麼糊弄我的?!
快速叭叭叭:“家裡是缺你一口吃的還是一口穿的?我是年紀大了,可你母親年紀又不大,雖然不喜歡施茵茵,但我不能不承認,她是會養孩子的。”
最後一錘定音:“早點生了讓她幫忙帶。”
這下麻煩了,時重皺了皺眉,老爺子這态度好像是準備搞獨裁。但不等他再想法子繼續拖延,老人眼中的精光就突然暗淡下來。
“咳咳……咳咳咳……”緊接着像是嗆到了那樣反複咳嗽,旁邊的護工湊過來趕緊又是拍擊,又是按壓的幫忙通氣。
時重被嫌棄礙事推到後面,隻來得及找機會按了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就眼睜睜看着整個病房兵荒馬亂,最後,醫生把人送去了搶救。
急診室外的走廊上,胡管家囑咐道:“小少爺,聯系夫人和大少爺吧。”
時重愣愣的,也不難受,倒像是沒反應過來,偏又隐隐預感到了什麼:“爺爺他?”剛剛是回光返照?
胡管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沒說話。
不過時重還是反應不過來,所以是胡管家直接通知的家裡人,挂了電話後又問:“小少爺要聯系沈先生嗎?”
誰?哦,沈宴之啊。
朝管家點點頭,時重原本雜亂的思緒仿佛找到了線頭,也找到了安定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