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正值黃昏,夕陽西沉,氣溫不知不覺滑落,以至于沈宴之渾身濕透後,生理性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輕微的冷顫。
下意識轉頭看向岸邊,那裡,容貌昳麗的少年正朝他伸手,茶色的眼睛裡映入了落日熔金的明光,對方擔憂的發出呼喚:
“沈宴之,抓住我的手!”
像是被蠱惑住了,沈宴之回應般攥緊了那隻為自己而來的手。
下一刻,他便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臉頰貼着胸口,能聽見不知道屬于誰的劇烈心跳聲,熱度透過沾濕的布料傳遞過來,暖得人骨頭都仿佛要酥化了。
沈宴之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感覺好像挺不錯的。
但他很快回過神,并認出了懷抱的主人是誰,當然,在場其他人也認出來了。
——是時重。
剛剛一時沖動造成現在局面的男人已經冷靜下來,提醒的幹咳兩聲後若無其事的招呼:“是時家小少爺啊,我是沈旭之,沈家的次子。”
時重沒理會這句介紹,懷裡濕漉漉的大美人奪走了他太多的注意。
——好輕啊,沈宴之以前也這麼輕嗎?
又察覺到衣服被輕輕拽了拽,也低頭看去,發現是沈宴之微微擡起的修長手指攥住了自己衣角,他濃密的長睫毛也沾濕了,像受了委屈後把自己團吧團吧團成毛絨球的小狐狸。
時重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沒事,放我下來吧,小吳已經把輪椅推過來了。”沈宴之松開手,說話間,年輕的助理也很有眼色的把輪椅推到了兩人身邊。
時重知道,自己應該順着對方的意思把人放下了,隻是萍水相逢時照顧一下生人而已,這樣已經足夠了,更别說以兩年前的接觸來看,對方是不喜肢體接觸的,哪怕出于禮貌也不應該繼續抱着了。
明明在心底為理智的找了一百個理由,可最後,他卻隻是歎了口氣,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傍晚了,風大,你身體不好,當心凍到。”
沈宴之其實不覺得冷,時重的懷抱還挺暖和的,等等,手臂好像碰到腹肌了,就是可惜還隔着衣服。
察覺到自己有思想滑坡的迹象,他不安的動了動,試圖回到輪椅上,可一連串事情下來體力消耗太大沒掙動,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沈宴之:所以如果再掙紮一下,會不會抱得更緊一點?感覺腹肌那裡觸感更清晰了。
思想徹底滑坡的某人趕緊住腦。
他一向不喜歡和别人有肢體接觸,哪怕是留在身邊最久的齊然也沒能例外,可兩次遇到時重,卻都忘記了,原本還疑惑,現在看來:
沈宴之啊沈宴之,你就是饞人家身子!
那廂,沈旭之自我介紹後一直被忽視,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勉強重新做好表情管理,便大步靠近了過來。
“沒想到你們還有這麼一重關系啊。”他推開助理,攔在了兩人前面,陰陽怪氣的插話,意有所指,“可憐然然竟然還一直擔心哥你的腿傷。”
時重皺了皺眉:“現在你哥全身濕透,我們急着去最近的酒店上藥換洗,你覺得自己攔着路合适嗎?”
沈旭之冷笑一聲,視線落向兩人身後,開口:“我攔着确實不合适,不妨聽聽有資格的人怎麼看?”
察覺到異常,時重轉過頭,就看到沈家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不遠處。
沈家兩兄弟長得都不差,尤其是沈宴之,容貌秾麗又不顯女氣,作為他們的父親,沈家主沈天霖自然也不差,如今已經接近六旬的年紀,隻是依靠良好的保養看上去仍然是個儒雅的中年人。
此時,他走到前方,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又掃過沈宴之,以及攔腰抱着自家兒子的時重,含笑點頭:“是小時啊,謝謝你照顧我家宴之,我也看到了,剛剛是旭之的不對。不過牙齒還要碰到舌頭呢,兄弟間就算鬧些小矛盾也是自家人,要不,就讓旭之幫忙陪着去酒店換洗當做道歉吧。”
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讓時重不由皺眉,下意識低頭看向沈宴之,卻看到對方竟然認了:“這确實是沈家的事,你摻和不合适。”
頓了頓,他放輕聲音:“剛剛謝謝你,但接下來不要再管了,放我下來吧。”
這樣的話讓時重心底升起一股似曾相識的煩躁,很想把懷裡的人重新扔回水裡,讓他清醒清醒,不識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