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限,餘生安決定再去做一些普通委托,以防答珀鬼那裡出什麼意外,導緻自己的業績不夠。
也因此,他在這個支線遊戲世界又發現了好幾位熟人,
肺癌晚期變賣祖宅來求神藥的老鬼、因加班猝死化名為“躺平鬼”的小呂……
有的熟人還是活人,有的熟人則已經死亡。甚至這些熟人的時間線與人生經曆也都是混亂的,與其說是真實的平行時空,不如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費堂夢境,摻雜了費堂的幻想和記憶。
餘生安在接待室又聽到了隔壁,來自那對父母的慘叫聲,他特地聽着對方出來的動靜看了一眼,發現那對酷似費堂父母的夫妻哆哆嗦嗦地出來,除了狼狽些,衣服被汗浸透,身上倒是沒什麼傷痕。
陳默金和善地笑着,“叔叔阿姨,這款‘電流管教器’體驗感不錯吧?”
這對夫妻瘋狂搖頭,“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那您孩子的問題——”
“解決了!解決了!”沒等陳默金說完,他們就尖聲打斷了陳默金的話,掏出手機結算了委托,逃命似的離開了公司。
餘生安:“……”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啊餘哥?”陳默金無辜地撓撓頭,“這夫妻倆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小孩平時都拿第一,隻是這次不小心失利掉出前五,這倆人就要給孩子上電刑。我隻不過讓他們自己試用一下産品。”
說完,他看了一眼時間,22:39,“餘哥,我的業績已經達标了,你夠了嗎?不夠我幫你做一個。”
“差不多吧。”餘生安算了算,還差700neil,雖然答珀鬼暫時還沒消息,但從答珀鬼交談時的态度看,隻要查明真相,應該不會少了自己的委托費。
不過保險起見,餘生安還是在微信上聯系了一下答珀鬼,【您好女士,請問事情進展如何?】
過了五分鐘,對方并沒有回複,餘生安隻好又約了兩個普通委托來保底。其實這些委托并不算難做,隻要根據資料和客戶的個性為他們找到真正的問題,即使隻是提供解決思路,客戶也會付費。
怕就怕解決的思路走歪,比如那位被老闆榨成汁的可憐同事,把答珀鬼委托的解決重點放在了如何讓答珀鬼變得比“小三”更美,以此留住老公,這實在是歪到外太空去了。
就在餘生安跟新客戶聊着的時候,手機忽然來了消息,答珀鬼給他的回複非常簡潔:
【賤人已殺,感謝你幫我發現真相,我馬上結算委托酬金。】
餘生安眼睛一亮,不等他回複,系統的通知就在腦海中響起,“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了支線任務——金牌銷售,積分+50。即将傳送回主線遊戲世界,請稍後。”
……
杜冉在兩鬼追殺餘生安二人時,就一直在想方設法制造動靜,想把熟睡的boss弄醒,可噼裡啪啦一頓響聲,boss也隻是翻了個身,濃重的酒氣從他的口鼻噴出來,沒有醒來的迹象。
當張總高速旋轉的手刀接近陳默金的面門,杜冉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可她半天都沒聽到慘叫聲,小心地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張總居然将手刀收了回去,放過了二人。
但鬼怪小呂這時恰好經過了黃毛男藏身的位置,伸着他卷曲的眼睛仔細查看,黃毛男受到驚吓,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仗着有翅膀嗖的一下飛了起來,高過了小呂一大截,停在上空,松了口氣。
下一秒,小呂忽然将雙手往上一甩,整條胳膊像彈簧一樣伸直拉長,一把就卷住了黃毛男,扯回了地面。
空間微滞片刻,小呂卷曲的嘴巴勾起弧度,雙手捆住了黃毛男的腳丫。
餘生安的眼睛忽然被一雙手遮住。
“啊啊啊啊啊——”
骨骼被折斷的咔吧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哪怕視線被擋,這可怖的聲音也如同鑽頭鑽入耳膜,像要把人的腦袋穿透一般痛苦。
被卷成一團的黃毛像廢棄的紙團,從半空被小呂丢下來,啪得一下砸在了床的旁邊,本就隻剩下一點皮肉黏連的腦袋咕噜咕噜滾進了床下。
正好停在了眼鏡大叔的腳邊。
眼鏡大叔猛地對上那雙痛苦扭曲、死不瞑目的眼睛,身體猛地一顫,一腳将腦袋踹了出去,恰好被床邊的張總看到了。
張總笑起來,他蹲下身,探頭看向床底,紅白液體伴随他的動作,在透明的腦殼裡搖晃着。
慘叫聲又一次響徹房間。
地上的費堂發出一聲難受的悶哼,捏着自己的肩膀,緩慢地從地闆上爬了起來,然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房間。
窗外的天終于亮了,兩隻鬼從房間裡消失,餘生安轉頭,正好看到一朵幹枯的金縷梅,慢慢悠悠地從枝頭落了下來。
八朵金縷梅,凋謝了兩朵,隻剩下六朵了。
餘生安從陳默金背上跳下來,指了指窗台的方向,示意陳默金看金縷梅。
“隻少了一朵?”他下意識用目光搜尋了一下其他玩家,“不對啊,今晚至少死了兩個玩家!”
也就是說,金縷梅代表的不是玩家數量。
目前看來,每過去一天,金縷梅就會凋謝一朵。那麼金縷梅代表的是遊戲天數嗎?
“有什麼必要呢……”餘生安沉思着,喃喃出聲。
遊戲天數何必要金縷梅來提示?哪怕不用手表,過了幾天幾夜,玩家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遊戲設置金縷梅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還有那幾個黑影……
仿佛有一個小芽在努力生長,離破土而出隻隔了很薄很薄的一層土,可就是沒能打破這薄薄的屏障,讓人難受不已。
p16。
答案一定就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頁數。如果能找到這本書,餘生安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第三日的白天,他和陳默金将通關支線的過程分享給了所有玩家,刺頭男聽後的表情有些不爽,似乎更盼着二人死在鬼怪的刀下。
小琳又經曆了一次生死邊緣,居然意外地适應了,或者說是被吓麻木了。
她蒼白着臉,對餘生安和陳默金表達了感謝,然後磕磕絆絆地說出了她在第一日逃出生天的原因,果然也是經曆了支線遊戲。
在遊戲裡,他們扮演的是費堂父母的孩子,遊戲給了他們一天的自由學習時間,在最後一小時,費堂的父母會對他們進行考試測驗。
“我、我本身就是當小學老師的,”小琳閉上眼睛,聲音沙啞,“所以對這些小學知識比較熟悉。但他……”
小琳說不下去了,衆人也都理解地不再追問細節。
不管怎麼說,有活命的辦法就是好事。
“現在每多拖一天,就多一次死亡危機。”陳默金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比參加上一次遊戲時要沉重得多,“可我們連任務一都沒有頭緒,這樣下去隻會越死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