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下費堂一個人,仍在努力地錄入着客戶信息。
到了晚上九點多,費堂終于做完了工作,他關掉電腦,從自己腿邊的櫃子裡抽出了一個箱子。
“靠,之前就這一個櫃子沒看過,”刺頭男懊惱,“被這煞筆boss的腿擋住了。”
四下無人,他不需要再抱着箱子去接待室,直接打開了,裡面放着一套畫畫的工具和白紙。他墊上紙闆,将白紙鋪在上面,擠出顔料,認真地調着色。
他畫完了第一幅畫,将畫平舉起來,看了片刻,忽然煩躁地将畫團成一團,丢到了地上。很快,他又換了一張白紙,重新畫起來。
“這是為什麼?”杜冉不解道。
“對自己的畫不滿。”陳默金搖搖頭,“他的畫,看上去非常平庸。”
一幅、兩幅、三幅,每一幅畫都在完成沒多久,便被團成垃圾丢在地上,當費堂再一次在桌面鋪上白紙,他拿起畫筆,顫抖着停留在半空,卻怎麼都落不下。
吧嗒、吧嗒……
比筆先落下來的,是他的眼淚。
黑影再次出現,從他的身上分離出來,浮在費堂和畫之間。
“試試阻止他!”餘生安大喊一聲,所有老玩家都動了起來,黃毛男飛上去搶奪畫筆,陳默金和刺頭男都掏出了遠程道具,對黑影進行攻擊,可所有的攻擊落在黑影身上,都是失效了。
“又是不可攻擊狀态!”陳默金真想罵人了。
黃毛男的力氣也遠不如費堂,他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把筆奪過來,而黑影隻是輕輕一拿,畫筆就到了他手中。
“咔嚓。”
畫筆斷成兩截,黑點再次從斷點處暈開,無限擴大、再擴大,直至将整個夢境都染成漆黑。
“警告,夢境正在崩塌,即将回到遊戲世界。警告,夢境正在崩塌……”
又斷了,餘生安閉上眼睛。
究竟怎麼做,才能阻止畫筆被折斷?
也許是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的負面情緒沒有糾纏餘生安太久,隻消片刻他便清醒了。
他再次回到儲物櫃後面,身旁的陳默金與杜冉也陸續醒來,但所有人的精神都不敢放松,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門。
因為真正的危險,正是從夢境離開之後。
“笃笃笃……”
敲門聲響起的那刻,小琳心如死灰,她仍縮在那個抽屜裡,全身擠在最深處的角落。
“這回來的,不會是那個張總吧?”陳默金小聲道,“張總那大肚子肥腿,不像是能踹開門的樣子。”
“噓。”餘生安示意他往上看,一個黑影出現,飄到了門鎖附近,居然替門外人打開了門鎖。
搖晃着的腦漿映入衆人眼簾,而在張總身後,還跟着那個紙卷一樣的同事小呂。
他們在房間裡掃視一圈,張總忽然聽到了什麼細微的動靜,往小琳躲着的那個抽屜走去。
小琳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眼中流露出絕望,她的上下牙齒不受控制地磕碰着,發出“嘚嘚嘚”的細微響聲,眼淚從眼角湧出來。
她本能地将手背塞到嘴巴裡,借此抵消牙齒的磕碰,手背很快就被咬出了紅色的血痕。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小琳甚至聽到了鬼怪将手搭上抽屜的聲音,突然,房間的另一端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張總和小呂同時擰過頭,看向了聲音來源。
餘生安繞開被推翻的筆筒,拔足狂奔。
其他躲在暗處的玩家們都驚呆了!
餘生安躲進了衣櫃下面,張總追過來,趴到地上,腦漿在劇烈地晃動。他伸出刀片手,刀片忽然飛速轉動起來,仿佛攪拌機的攪拌頭,發出“滋滋”的聲音,對着餘生安的身體沖了過來。
另一頭,小呂也将卷尺狀的手探進了衣櫃底部,餘生安被擠在角落,插翅難飛。
“你他媽下次英雄救美之前,能不能跟我知會一聲?”眼看着餘生安要被抓住,陳默金閃現而出,單手拎起餘生安的衣領,在兩隻手貼上之前,帶着餘生安閃現了出去。
“這又是什麼道具?”餘生安剛從生死一線脫離,被陳默金拎着跑,居然表情輕松,“你的高級道具可真多啊。”
“你知不知道夢境産物也都是不可攻擊狀态?”陳默金氣不打一處來,一邊在兩個鬼怪的追堵下來回逃竄,一邊還不忘罵餘生安,“你的腦子也變成漿糊了嗎?”
陳默金在逃跑的過程中,還不忘把能撞倒的東西全部撞翻,試圖用聲音将躺在地上沉睡的費堂喚醒,但很可惜,費堂睡得如同死豬一樣,毫無醒來的迹象。
餘生安這輩子都沒體驗過過山車,這下子直接體驗了個加強版,在陳默金終于撐不住,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餘生安直接捂着肚子幹嘔,眼前發黑,感覺自己的腦子真的被晃成了漿糊。
兩個鬼怪快速向二人逼近,陳默金咬牙背起餘生安,剛想強撐着再跑,就聽見餘生安虛弱道,“别浪費道具了,死不了。”
“啊?”陳默金動作一頓。
這片刻的猶豫,鬼怪已經沖了過來,“滋滋”作響的刀片手舉到陳默金眼前,陳默金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