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親愛的。”她的中文語調有些生硬，但非常流利，“唠唠一出遊戲就跟我說了你。我剛看完《群口》的錄像，就讓他去找你了。”

這算是向我抛出橄榄枝？

“謝謝。”餘生安的态度不卑不亢，“不過我才剛來到這裡，很多事情還在摸索，如果将來我有參加公會的需求，一定會考慮自由意志的。”

“嗯。”對于餘生安的婉拒，她沒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對了，我忘記華國的規矩是見面要先自我介紹，我叫瓦列裡娅，我的家鄉是伏特加，很高興認識你。”

餘生安心中一動，“您說……家鄉？”

“對。”瓦列裡娅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是不是問了活動中心的服務人員，怎麼回家？”

“是的，她的答案讓我非常迷茫。”餘生安擺出一副懇切的真誠姿态，“麻煩您幫我解惑。”

“他們是系統雇傭的人，活在系統的監控下。”瓦列裡娅将香煙丢進透明的玻璃缸，用食指撚滅，“你就不要跟可憐的打工人計較了。”

“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加入自由意志？”瓦列裡娅明知道餘生安想聽什麼，卻故意避之不談，“隻要你加入，我就能幫你回家。”

但餘生安不傻，她分明話裡有話。

要是這個“回家”是永久擺脫遊戲世界回到現實，那他加入自由意志不就沒了意義？

“隻能暫時回去，對嗎？”

“對。”瓦列裡娅站起來，望着沉穩冷靜的餘生安，眼中再一次流露出欣賞，“親愛的，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新人。”

餘生安對這種評價不置可否。

“在系統監控不到的黑市，有回去的渠道。”瓦列裡娅勾起唇角，“如果沒有内部關系，輕易可找不到。”

聽到瓦列裡娅的又一次暗示，餘生安隻得無奈道，“感激您的邀請，但我無意加入任何公會。”他并不想在什麼都不了解的情況下，随随便便跟某個組織綁定。

“好吧，”瓦列裡娅的語氣充滿遺憾，“那麼交個朋友吧，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如果辦成了，我可以幫你回一次家。”

……

陳默金在休息區等了好久，終于看到餘生安從老大辦公室回來了，他高興地跑上前，“怎麼樣怎麼樣？”

“跟你做不成同事。”餘生安直白道。

“啊……為什麼啊？”陳默金極其失落，“是你不願意？你不會真聽了什麼‘惡人團’的謠言吧？我跟你說，那都是有原因的……”

眼看着陳默金又要展開長篇大論，餘生安趕緊打斷他，“不過，我答應了你老大，下一場遊戲我們合作。”

“真的？”陳默金的眼睛又亮起來，“好兄弟，講義氣！”

餘生安沒好意思說，是你老大給的太多了……

他在陳默金的陪伴下，去活動中心辦理了住宅登記，位于E區的一套兩室一廳的精裝，是瓦列裡娅這次委托的報酬之一。

因為是緊急委托，餘生安隻在住宅裡休息了一晚上。淩晨三點鐘，他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下到一樓，便看見了陳默金的車正等在路邊。

餘生安打了個哈欠，靠着車窗迷迷糊糊，耳邊仍是陳默金絮絮叨叨的說話聲，不知不覺居然睡着了。

“嗤——”

汽車駛到半途，緊急的刹車把餘生安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眼，見陳默金氣呼呼地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跑到對面跟對方司機理論，“喂！怎麼開車的！不要以為天黑就能随便亂道……”

好困……

發現好像沒出什麼大事，莫名的困意再一次襲來，餘生安的腦袋一點一點的，終于又一次撐不住，抵在車窗上睡熟了。

被陳默金叫醒的時候，他們已經抵達了玩家活動中心，陳默金沒心沒肺地嘲笑他，“你不會熬夜了吧？這裡又沒什麼娛樂活動，總不能是——咳咳！”

餘生安懶得搭理他，揉揉眼睛率先下車，“走吧，别耽誤了。”

他們直接坐直梯來到四樓，餘生安看了一眼，除了“經典重溫”排着寥寥幾個人，“新遊速遞”那裡還有一個刺頭男，餘生安的視線剛掃過去，他便猛地回頭，狠狠地瞪了餘生安一眼。

陳默金熟練地帶着他來到新遊速遞的閘口，在操作面闆上快速點了幾下，支付了兩萬尼爾的H能量，閘機便自動開啟，兩個人走進了一個密閉的通道裡。

“尊敬的玩家您好，請您選擇想要參與的遊戲。”

黑暗的通道中，星星點點的方形封面在大屏幕上亮起，左半邊是“新遊預約”，右半邊是“新遊試玩”，陳默金快速地檢索着左半邊，翻到第二頁後，他指着一張現代都市風的遊戲封面，“就是它了！預約《殺死金縷》！”

“您已成功預約遊戲《殺死金縷》的試玩，遊戲類型：都市怪談、探索解謎、時光回溯、懸疑推理。”

“請注意，《殺死金縷》還有4分鐘46秒上線‘新遊試玩’，剩餘時間已不足半小時，建議您原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于，伴随着《殺死金縷》的預約倒計時結束，它的封面驟然移到了右半邊，然後逐漸放大，占據了整個大屏。

原本細節模糊的封面被放大，餘生安注意到，這是一個坐在桌前喝酒的男人，他的樣子極度頹廢，眼鏡扔在一旁，下巴上都是胡茬，房間的角落裡也堆滿了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桌上的垃圾桶裡，則盛着數個拳頭大小的紙團。

剩下的細節餘生安再沒來得及多看，屏幕熄滅，他們再次遁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