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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安娛樂公司,六樓排練室外。
玻璃門被悄無聲息地拉開一條細小的縫,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聲隐約可以聽見。實在不忍心打斷的經紀人女士駐足良久,直到表盤上滴答作響的分針指向了數字「10」分。
“嘀嗒。”
“阿槐。”
音樂聲戛然而止。
李鸢欠下身關掉音響,側着臉目視着緩緩走入的楊文悠:“怎麼了悠姐?”
“……沒事。”經紀人女士走上前去,紅色的高跟鞋在地闆上哒哒作響。“阿槐,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站在原地的楊玉槐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你和我去一趟………”
楊文悠拉開排練室的門,門外的冷空氣不禁讓黑發藝人打了個寒噤。前者連忙極為細心地脫下皮質外衣披在她單薄的肩上:“别着涼了。”
楊玉槐系上扣子,很明顯它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暖和。
“你們兩個要去哪裡?”
就在兩人離開之際,門外剛好進來的唐雪青攔住了兩人的去路:“請問?”
“……雪青?”楊文悠明顯被突然貼臉的高馬尾藝人駭了一跳。她皺眉,有些不滿地打量着硬生生堵在門口的唐雪青:“你怎麼還不進去排練?”
“我進去排練?哦。”她語氣滿不在乎。隻是極為随意地叉着肩膀,一下斜靠在門框上:“你把她帶走了我們團隊怎麼排練?”
“……我找阿槐有事,一會兒就回來。”楊文悠好聲好氣勸她離開。
麻煩你讓一讓。
唐雪青絲毫不讓步:“有事不能在裡面講?”
我就不讓。
楊文悠沒想明白為什麼今天唐雪青會像吃了炸藥桶一樣要和她對着幹。
兩人僵持在一起,硝煙彌漫的火藥味仿佛預示着争吵一觸即發。
“…………”
“雪青。”
矛盾需要調停,這點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清楚。楊玉槐望向她,烏黑的眸子裡訴說着無聲的請求:“你可以讓讓嗎?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唐雪青張開嘴正想要說點什麼,一看見她的臉龐卻又久違地閉上了嘴。
不好的回憶再次湧上腦海,她再次想起那天晚上她對她說過的話:“我會負責…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所以……你不要陷入進來……”
是這樣麼?
聽不見聲音的歎息似乎該到頭了。高馬尾藝人不情願地讓開一道路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兩人離去的背影上。楊玉槐沒有回頭,随着腳步聲越來越遠,唯一可視的身影消失了。
“啧。”
“…………”一旁靜靜觀看着的李鸢默默擦去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莫名其妙地盯着行為極度反常的唐雪青:“……你今天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她重重摔下包,臉色一瞬黑得可怕。
肯定沒好事!
唐雪青一想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将發生,而自己又無法幹預心裡就鬼火冒。
她轉移的怒火恰好無處發洩,正好李鸢又撞到她的槍口上:“你們也别排了,人都走了還有什麼好排的?”
“哈?”李鸢即使脾氣再好也不是個吃素的。“你耍什麼脾氣?”
卷發藝人沒好氣地走上前去:“你不想排練就走開!”
“誰稀罕?”
“我告訴你們。”她順勢将目光轉移向待在角落一聲不吭的顧秋扇。“
“你!”
李鸢怒氣沖沖就要向她理論,唐雪青卻先她一步揪住她的衣領子:“喂!”
米黃色襯衫領口被粗暴地擠壓出一道道褶皺來,燃燒開的憤怒如碰到幹柴的烈火般猛烈蔓延。卷發藝人出于本能想要還手,後者在瞄過一眼後又把她反逼至牆角。
沒有人制止這場無意義的争執。唐雪青視線迅速轉移,很明顯她的目标并不在此。
眼看李鸢的巴掌就要落到比她高五厘米的頭上,高馬尾藝人猛地用力捂住她的嘴:“李鸢!”
别出聲!
卷發藝人怒目圓睜,失去理智後無規律的喘息聲炙熱而滾燙:“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聽我說!”
她湊近她的臉,在聚光燈下是那麼刺眼,那麼醒目,讓人無法呼吸,
“………哈啊……”她嘗試呼吸,被捂住的口鼻又讓她想到了作嘔的那件事。“……你放開……!”
…快要無法呼吸……放開我………我要嘗試呼吸……
沒有蓄意迸發的惡意,裡面僅有的是一張失态的臉。仿佛所有不公的情緒都要傾瀉出來,讓對方全然知曉。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感到窒息。
唐雪青眼看她臉色變得愈加慘白趕緊松開手掌,在愧疚和冷靜中壓低了聲音:“…你想和我談一談嗎?”
李鸢有些頭暈,短時間的失氧反而讓人清醒起來。團隊成員扶住她不穩的身軀,然而發黑的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哈啊…呼……”李鸢一邊深呼吸一邊扶住了自己的額前。她閉上眼,身邊的一切又重新感知起來。“……你想和我談什麼?”
高馬尾藝人眼珠緩緩移動。角落中,那是一道來自于鏽紅色眼睛裡令人感到不安的視線。脊背一陣發涼,唐雪青的直覺告訴她現在的做法是對的,一定要遠離這裡。
令人不悅的視線。
“對不起,你聽我說。”她安撫下對方受驚的情緒,盡管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現在隻能用這種方式才能解決……我在頂樓天台等你。”
不等李鸢反應過來唐雪青先人一步離開了現場,隻留下一連串的腳步聲在提醒她要盡快做出選擇。
排練室的燈光太過于刺眼了。
适宜的陰影籠罩着她,李鸢擡起頭。銀色的長發低垂在眼前,在她眼中和燈光融為一體,這不是她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