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柳氏,她在香積寺喂了小半刻魚,便興緻缺缺,“芙蕖,我們去瞧五爺習武吧。”
芙蕖想了想,“這個時辰,五爺應是在族學。”
族學,崔盈愣了一下,神情恹恹,有些不大高興,想起上次族學裡一群年輕氣盛的子弟以她為借口,打得雞飛狗跳,其實就是他們自個想鬧,便要拿她做筏子。
“那我去後廚看看,待會兒五爺下了族學,回來用午膳,天兒冷了,叫廚房熬個碧梗粥,再配上酒釀清蒸鴨子,備上一道酥香甜酥脆的奶油松瓤卷酥。”
“夫人,哪裡有午膳用粥食的道理,況五爺是習武之人,若是隻吃兩碗粥,哪裡撐得到夕食。”
芙蕖提醒時,崔盈手裡剛捏碎了魚食兒,正往下灑,“我倒是忘了,如今不是我一個人過日子,還得處處仔細着那小祖宗。”
“罷了罷了,誰叫我是個寄人籬下的商戶女,五爺平日吃什麼,便備些什麼吧,我不操心便是。”
真是上趕着不是買賣。
她還說蹭着這小傻子的廚房,吃點稀罕的,她睡到日上三竿起,胃口不佳,就想着午膳吃些好克化的。
不過芙蕖說的也沒錯,那傻子中午光吃上兩碗粥,那估計使不得,她記得穆五郎似乎今年才十七歲,擱現代還是個高中生呢,長身體的時候。
到了午膳時,她擺好席面,等那傻子回來吃,侍劍回來禀告說那傻子着七少爺出府去了。
險些沒将崔盈給氣笑了,她将就他,等來個人去樓空。
“錦表哥将五爺帶去哪兒了。”
“回盈夫人,幾個爺去了醉仙樓。”侍劍如實回答,臉上卻看不出有多恭敬。
也是他是自幼跟在穆五身邊的小子,聽說還是良籍,自然看不上她這死乞白賴的女人。
不過也不打緊,她都拿捏了他主子,還怕他一個奴才不成。
醉仙樓,聽起來倒是不像什麼正經地方,崔盈眯着眼兒,神色莫名,冷着一張瓷白小臉兒,像是蒙了一層紗,叫人看不真切她心裡頭在想些什麼,轉過頭吩咐兩個立在旁邊的小丫頭。
“把這些都撤下去,去給本夫人熬碧梗粥,要玉田縣産得新米,端上來色兒不實,我不可依,杏仁茶也要給本夫人煮上,指不定什麼時候,本夫人就想吃上兩盞。”
侍劍頓時瞪大眼睛咂舌,他就說早看出來這小崔氏不是個簡單的,府上每月撥給他們五爺的月錢再豐厚,也經不住她這麼花。
她究竟是來做妾的,還是來給他們五爺的做祖宗的?
許是感受到侍劍那不敢置信,認為她小人得志的神情,崔盈話鋒一改,用帕子捂着臉,垂着濃羽似顫動的眼睫,楚楚可憐,“五爺不回來陪我,我就吃不下,隻好吃些粥食。”
“夫人,夫人自便就是,蔣公子包下了整個醉仙樓,肯定餓不着五爺。”
侍劍被崔盈那副神傷的模樣給唬住了,隻以為她同二爺後院中的夫人一樣,在房中備好飯菜,爺們卻怎麼也等不回來,使使性子。
一時嘴快将事兒詳細說了出來。
哦,原來還真是有人帶着他玩了,生在高門大戶就是好,傻了也有的是人陪他玩樂,照樣娶個美豔小妾。
這蔣公子又不知是哪個纨绔了,能同她那鬥雞走狗的親表哥穆七郎鬼混到一起。
“那你還是快去伺候你家爺吧,免得那日又給你帶回個主子。”
崔盈陰陽怪氣,侍劍一毛頭小子,聽不出來話中拈酸吃醋,隻當她待五爺真心實意,對她反而尊敬了幾分。
夜裡,穆元骁回來時,崔盈正姿态慵懶靠在美人榻上,聽到門簾珠翠相撞,掀開眼皮睨了他一眼,“相公,回來了。”
這傻子去外頭鬼混了,她道他今夜不知宿在那個粉頭炕上,竟還知道回來。
她現下雖不與這傻子同房,萬一哪日孟氏催她的生孩子,那可不得了,她可得好好看着穆五,後頭若是有用到他那玩意兒,也免得膈應自個。
崔盈放下話本,邁着小步兒款款走來,那張顧盼生姿的小臉湊到他胸膛,撚起織金緞面襟口,小巧的鼻頭微微翕動,倏地臉色一變,好家夥,這股子脂粉味兒都快熏着人了。
“相公這是去哪兒鬼混了?都快腌入味了,怎麼不将那妹妹帶回來?莫不是怕阿盈呷醋,阿盈可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
崔盈緊貼在穆元宵結實的胸膛,叫他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小傻子滿腦子都是表妹香香軟軟的。
并開始疑惑,那日在族學,那姓陳的廢物,問他身子表妹軟不軟,香不香,小傻子第一次對娘指派外的差事兒,發出疑問,那廢物怎麼知道表妹又香又軟?
難道他也同表妹靠這麼近?想到這個場面,小傻子不僅怒火中燒,大喝,“不行!”
聞言崔盈沉下臉色,不行是個什麼章程,還真有啊!她隻是試探一番,想不到還真叫她給試出來了。
好你個穆元骁,人不可貌相啊,他自個都知道出去找樂子,孟氏還操心他娶不上妻。
穆元骁人都傻了,自然也不會看人臉色,要說不高興,他自己想到那日姓陳的廢物編排表妹,還不痛快呢,明日去了族學定要再痛扁那厮一通。
崔盈偷觑他神色不對,倒是像是頭頂綠帽做了活王八一般,可不像是偷腥男人該有的愧疚竊喜餍足。
她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