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正有心給小兒子找可心的女人,要撮合他們二人,哪裡容她就這麼走了。
“快到午食了,便在我這兒用過午食再走吧,正巧咱還能再說說話,我這膝下也沒個嬌嬌女兒,就兩個臭兒子。”
“這……”
崔盈頭皮發麻,孟氏這是幹嘛,穆五過來了,還留她吃飯。
還不等她多想,丫鬟們都已經擺好了碗筷。
“你入府後,還沒見過你五表哥吧?他是個悶葫蘆不愛見人,也不大愛說話。”
哪裡是悶葫蘆不愛見人,他不是個傻子嗎,崔盈讪讪一笑,不愛說話,應該是不會說話吧。
有這麼嚴重?崔盈想到上輩子,在特殊學校看到的一些孩子,流着口水說話不利索,手還抓得跟雞爪一樣,伸不直。
真的要選穆五郎?崔盈生出一股子心慌,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接受了宿命,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是心有不甘。
正當崔盈胡思亂想,自怨自憐地想着以後怎麼跟傻子生活,可能還得生孩子。
“我叫丫頭們将宴擺在涼亭了,正午裡頭熱,還是涼亭裡清涼些。”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崔盈,又想到外頭突然造訪的小兒子五郎,她邀了崔九娘子,兒子就正巧過來了,孟氏道莫不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立馬改了主意将午膳的擺在了涼亭,到時候蓮葉碧波,睡蓮怒綻,美酒佳肴,崔九又是個嬌媚無雙的美人,她還不信五郎真不起心思。
可憐孟氏那點子風月心思,沒用到早去多年的穆大老爺身上,倒是用在撮合了兒子讨媳婦身上。
崔盈一路上惴惴不安,到了香積亭,婆子們搖來小舟。
望向那端坐在亭中的背影,崔盈覺得眼熟。
“骁兒。”
“娘。”
是他!真的是他!崔盈眼珠子都快驚掉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是說穆五郎是個傻子嗎?看起來……
孟氏側眼看身邊的崔盈,見她面露驚色,卻不是上京閨秀眼中的嫌惡抵觸,越發覺得此事可行。
“這是你三……三嬸家的内侄女兒,你得叫一聲表妹呢。”
原來孟氏是不認崔氏這妯娌的,在她看來崔氏這商戶女就是老三的一個妾,說是平妻,那也是面上的,不過現在要撮合她兒子的姻緣,孟氏還是将崔氏擡舉了一番。
穆五郎隻在孟氏到時,擡頭喊了一聲,随即目不斜視望着桌上的菜,至于旁邊的崔盈,就像空氣一樣。
孟氏給兒子介紹了崔盈這個表妹,但見穆五郎毫無反應,不由有些尬然,她怕崔盈心生退意,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等主子們都坐下後,丫鬟們開始布菜。
崔盈不停偷瞄穆五,玄衣绶帶,俊朗不凡,高挑大美男,會喊人,不流口涎,不吸鼻涕,一雙象牙箸也使飛快,能自己吃飯,這……莫非書裡是胡謅?她覺得自己使這入手絲滑的象牙箸,不一定有穆五使得快,果然山豬用不上細糠。
“今日怎麼想起找娘了?莫非知道盈表妹在娘這兒?”
看着兒子不停夾菜,頭也不擡,孟氏笑着問道。
“赢了。”
這話回的沒頭沒尾,崔盈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便又聽他繼續道:“十五次。”
孟氏懂了,又該給五郎換武學師傅了,五郎自從兒時那場變故之後,心智便像停留在孩提時一般,可有時他又懂些道理,并不完全像個孩子,一開始孟氏也不知該如何教導他,後面才慢慢摸索出來。
更想不到他于武學上天資極高,也算是一點安慰。
孟氏自顧自地感慨着,完全忘記風中淩亂的崔盈,她先前實在看不出穆五是個傻子,直到這母子二人開口交談,她才領悟了。
這穆五不像她想得那樣不堪,但還是有點問題,起碼不算是正常人,絕對稱不上。
崔盈适才見到人後落座還甚是踟蹰,穆五是個完美無缺毫無瑕疵的大美男,那她算盤不就落空了。
原來如此,上天還是眷顧她的,穆五腦子有疾,但是還在接受範圍内。
孟氏笑眯眯看着兩人,隻覺般配,但是小兒子除了她問後從嘴裡蹦出兩字兒,就沒說話了。
“骁兒,你盈表妹是從東甯府過來,險些沒碰上水匪,可是受了不少驚吓,你下午便不垂釣了,帶表妹出去逛逛上京?”
孟氏試探性問道,奈何穆五郎無動于衷。
“骁兒,娘在同你說話。”
穆元骁這才擡起眼皮看了崔盈一眼,輕飄飄道:“騙子。”
霎時,崔盈臊得面紅耳赤,她知道他在說什麼,穆五這傻子這麼較真幹嘛,她說那是戲法了。
孟氏沒想到兒子開口就是這話,暗道青姑看見那日這兩人莫不是有了龃龉,再這樣待會兒把崔盈吓跑了怎麼辦。
“你這孩子,你盈表妹這麼乖巧,哪裡會是騙子,你前些日子愛吃得冰飲,雙皮奶,就是你盈表妹做得,當心惹她生氣,便不做給你小子吃。”
聞言穆元骁不吭聲了,面帶悻悻,又埋着頭吃飯。
孟氏剜了小兒子一眼,就知道吃,不知道想媳婦兒,她可怎麼抱孫子。
看着崔盈臉上由于羞臊,面帶紅暈,明豔生姿,這相貌兒子若不是都不喜歡,那要喜歡什麼樣兒的。
“你瞧你盈表妹,可算是貌美?日後不定多少小郎君上門提親,等你盈表妹被别人娶走了,就到别人府上了。”
孟氏想讓小兒子長點心。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