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點奇怪,宅鬥文一般不是都叫什麼庶女奮鬥日常,外室大逆襲嗎,實在不行,通房翻身也成,這書怎麼有個牛逼哄哄的名字。
她看了一下,這書更新到目前一百多章,大篇幅描寫男主穆元承後院的勾心鬥角,各種流産堕胎,撕逼大戰,為了一匹綢緞都得打架好幾天。
這不是宅鬥是什麼。
崔盈則是裡面一個不大不小的炮灰,戲份隻有五章,作為崔姑母對付大房的棋子,先是爬床嫁給了男主一母同胞的傻子弟弟,又不甘寂寞去勾引男主。
最後被趕了出去,又遭拐子,賣進了窯子裡,染了髒病。
現在她還清晰的記得,原文是這樣描述:
臘月的雪紛紛揚揚,她躺在半幹不濕的稻草上,豔紅的紗衣,衣不蔽體,露出鵝黃肚兜,原本嬌嫩白膩的肌膚,遍布青紫梅瘡,下_體血流不止,偶爾進破廟避雪的乞丐,會朝她身上吐兩口痰。
直到三更天,這個心機深重,又蠢又壞,水性楊花的女人,終于迎來了她的解脫。
MD,嗚嗚嗚,這就是女炮灰的下場。
很好,穿書了,很不幸,不是女主,不是女配,不是女反派,而是男主的炮灰弟妹,唉……
崔盈腦子裡胡思亂想着,不一會兒就到了前院,竟頭一次覺得崔家這個三進三出,占地九百平米的院子小了。
自打進了崔家門,茶水都喝進肚裡三四盞,媒人已經站站坐坐數次,快到甩臉子的時候。
崔盈才施施然出來。
不聞其人,先聞其聲,環佩叮當,但見一青綠身影,紗羅輕披,娉娉婷婷移步而來,雲髻峨峨,修眉連娟,鬓發如雲,流蘇随風輕晃,姿态秀美端莊。
“母親。”
崔夫人原是生出了些不滿,暗道這九丫頭磨磨蹭蹭耽擱時間,難道是心中不平?要整幺蛾子?她這段時間不是已經懂事了些,乖巧不少。
劉大人可是點名要她入府伺候了,可斷斷不能出什麼岔子,看來得多派人盯着她。
“嗯,坐吧。”
崔夫人心裡打了另一番算盤,面上仍是不鹹不淡,看崔盈低眉順眼的模樣,倒是也不好同她計較。
媒人同樣在打量這位崔九姑娘,崔盈能感覺她的眼神就像醫院裡面X射線,能把她從外到裡剖析一遍,直到視線在她胸前頓了頓,很快又挪開。
“嗯,不錯。”
審視半頃,媒人笑了,“都說上京的美人色絕,老婆子看你們家崔九娘子這模樣,隻怕在上京也排得上名号,錯不了,老婆子這就回去跟劉大人複命,過幾日便來下聘。”
走之前她還拉着崔盈,言辭殷切,似乎十分為她高興。
“哎喲,我的好姑娘,劉大人最是心疼你這樣的小美人兒了,雖說比你大了些,但是大些好,會疼人,劉夫人也是個和善人兒,還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你嫁進去隻管享清福,什麼都不用做,隻要把大人伺候好就成,家裡也熱鬧……”
大了些,主母和善,享清福,熱鬧,媒人的嘴,騙人的鬼,崔盈隻覺這說親銀子可真是不好掙,黑得也得說成白的。
瞧過人了,還算滿意,等媒人走之後,崔夫人原本還想敲打兩句,讓崔盈這些日子老老實實等着那劉大人的小轎。
畢竟她可不認為,崔盈這麼如花似玉的年紀,會心甘情願嫁給六十來歲的老刺史,她以前最喜歡和姐妹們攀比,心氣高着呢,這一兩年轉了性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轉念一想,崔盈養在閨中十多年,外家就剩她姨娘徐氏,便是心裡有主意,仍她是孫猴子轉世,在她手底下也翻不出花兒來,還不如讓她再自在幾天,進了刺史府也好體諒家中的恩情與難處。
崔盈沖着崔夫人屈膝一禮,便退下了。
過幾天那糟老頭就要來下聘,真是應了東坡居士那句,十八新娘八十郎,白發蒼蒼對紅妝,她才不要陪老頭子睡覺,睡久了身上多半都得有老人味兒,叔可忍孰,嬸不能忍!
要知道男的到了七老八十,性-功能也還是存在的,上輩子有個新聞就是七旬老漢,喜得麟兒。
當天夜裡,崔盈就做噩夢,自己躺在暖紅的紗幔中,身上使不上勁兒,然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娘子,美人兒,你在哪兒,該起來洞房了……”
“啊!!!不要!”,崔盈尖叫醒來,将剛端水進來的芙蕖吓得一跳,青瓷盆掉地上,碎了一地。
芙蕖來不及撿碎瓷片,趕忙上前安撫崔盈,她是從小陪着崔盈一塊長大的,情分不一般,自然是心疼她的。
外頭新派來的小丫頭聽到裡面動靜,進來撿碎瓷片,這是大夫人派來監視她的,怕她偷跑了。
夢中場景着實惡心人,崔盈恹恹地靠在芙蕖懷裡,閉目養神,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看着屏風後面貌似老實巴交的小丫鬟,她沖芙蕖使了個眼色。
芙蕖心領神會。
“行了,采薇,你先下去吧,九娘子這兒有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