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撥清雲霧,華纾把她的朦胧所思清清楚楚地攤在面前。
孟嘉有點兒茫然,水靈靈的眼睛瞪着華纾。兩人的鼻尖幾乎挨在了一起。
華纾道:“我真高興,原來卿卿是在意的。”
孟嘉眨了眨眼,哈哈笑了兩下,“也沒有——”
話音未落,華纾的手順着她腰際往下一劃,将扯下的東西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沒有,我卻有——”
即使被黑暗籠罩,孟嘉也知道那巴掌大的鎏金銅牌上,錾了一簇迎春圖樣,下面寫着一個“柒”字。
兩人鼻尖相抵,紅如美玉的唇瓣湊得很近,華纾道:“卿卿能不能跟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
孟嘉:……浣月樓的牌子走時忘還了。
難怪出門的時候浣月樓的人一個個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咳了一聲,“這個說來話長……”
咚!
那隻牌子被無情抛棄,華纾沒有等她的答案,急促地吻了上來,許是這時候房内冷,他的呼吸倒沒那麼熱了,但該怎麼樣的地方,還是怎麼樣,面前人的肌膚依舊散發着灼人的熱度。
孟嘉頸間肌膚下麻癢沉浮,忍不住輕輕顫栗,磕磕巴巴道:“華纾……放、放開……你說過……”
“嗯?”華纾碾磨着她的唇片,誘哄道,“卿卿握着解藥,卻不肯給我……要是沒有你我今天會死,卿卿願意替我解嗎?”
孟嘉:“……真的會死?”
她狐疑地掃了對方額際一眼,饒是這樣時候,額上還是滲出了汗來,肌膚似霞如玉,仿佛指尖一掐,就要滴出鮮血來。素昔邃若幽潭的眸子,此刻寫滿了渴望。
這份兒辛苦,原本是為她準備的。她隻要被強灌一點,一定走不出浣月樓。
孟嘉猶豫了一下,心裡猛然一定,垂下眼睫,“好。”
華纾目光一滞,“你說什麼?”
“我說,”孟嘉沒有擡眼,軟聲道,“我願意替你解。”
空氣靜默片刻,隻餘灼熱的呼吸打在她面上。
孟嘉咬咬牙,五指順着自己的身軀,緩緩扣在了自己的帶鈎上。将将要扯之際,一隻掌心浸着汗意的手覆在了她手背上,阻止了下一步動作。
華纾閉上眼睛,啞聲笑道:“有這句話,也算值得。”
他翻過身來,仰躺在裡側,指指那邊屏風,哄道:“去那邊等我,别讓人進來。”
孟嘉立刻坐起身來,捂着心口,滋味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擔憂,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要不我還是出去吧。”
“别出去,我怕。”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華纾的聲音幾乎是帶了乞求,“别走。”
“……行。”
孟嘉拍了拍他的手背,那隻手漸漸地松開。
她伸出雙手試探着,繞到屏風前,在桌畔坐下,手指不安地急促輕叩桌面,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徒勞。
按說屏風後的響動絕不算大,甚至明顯經過隐忍,說得上細微。但就是每一絲細響都像螢火蟲一樣順着她的耳朵鑽進去,讓她緊繃着神經,聽什麼好像都更清楚了。
孟嘉堵上耳朵,沒看屏風那面,紅着臉不高不低道:“你——難受你就喊一喊,不用硬忍着!我不笑你!”
屏風後的喘聲加重,曾經泠泠的聲音此刻仿佛在誘惑和欲望裡浸了個飽。
“卿卿!”
……孟嘉捂上臉,恨不得奪門而出。
沒多久,敲門聲響起,孟嘉向外道:“放在門外就好,去休息吧。”
孟嘉伏在桌邊,等着華纾挨過藥力去,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甚至對那邊的響動都開始麻木了,房内才緩緩安靜下來。
聽見靜了,孟嘉猛然清醒,下意識向後頭掃了一眼,反應過來又立刻扭過頭,試探道:“華纾?你怎麼樣了?華纾?”
華纾的聲音已經恢複正常,低聲道:“我沒事。”
孟嘉長籲了一口氣,心道:“謝天謝地,總算是沒出什麼事。”
她又問道:“你——用不用絞個巾子擦擦汗?”
“好。”
得到了肯定答複,孟嘉打量一下,房裡黑漆漆的,沒有瞧見巾帕在哪裡,她隻好掏出帕子來,在門前涼透的水裡随意浸了兩下,絞幹了遞到床頭,
空氣似乎有些異樣。
孟嘉皺皺眉,晃了晃手裡的帕子,“華纾?”
她摸索着,往前又挪了一步,不防碰上了對方肩頭,立刻被那人攥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華纾站起身來,雙臂裹着她,“手這樣冰,冷不冷?”
“廢話!”孟嘉小聲道,“水是涼的手會不涼?”
察覺到華纾将外袍脫去了,僅着了一件單薄中衣,孟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頸子,帶着些潮氣和熱度褪去後的涼意,“你怎麼把外衣脫了?這裡有你的衣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