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鐘語森的表情,顧青葳抱着肩心直沉到底,什麼主意都沒了:“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讓他别這麼幹非要幹,這裡是英國,不是他闖了禍有他爹給擦屁股的錦中!他知道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給他找個律師,這是我最後能做的。”
顧青葳指尖麻木地掐着自己,木木地疼:“……到底什麼來頭?”
“他沒跟你說?”鐘語森冷笑,“對方是LongStar一把手的親外甥,他以為還是在錦中,靠着他爹對老來子的偏心就能平趟?”
他無奈地擺擺手,“你先回吧,今天都在過節,明天我給他找律師。”
其實這律師又有什麼必要找呢?純粹是浪費,對方可是LongStar精明絕頂的律師團,這就是一場雞蛋碰石頭的遊戲。
三天後,顧青葳和鐘語森在律師陪同下,見到了被收押的喻明達。
短短三天時間,也不知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從風流倜傥,變成了潦倒落魄,胡子拉渣,雙目失神。
律師是個矮胖的白人,慢條斯理把了解到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最終總結道:“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可能唯一的機會就是,得到兩位當事人的諒解,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争取寬大處理。”
鐘語森咦了一聲,看向顧青葳:“這能試試嗎?你跟那姑娘不是姐妹嗎?”
姐妹?
顧青葳諷刺地搖搖頭:“她讨厭我還來不及。”
“可人家不也沒對你怎麼着?現在唯一的路就是這樣,你們倆總得試試,否則……”
聽見這話,喻明達眼裡有了情緒,但隻有暴怒的情緒:“艹,那妞真是克我,處處克!隻要沾上她就沒好事!”
“那就聽天由命了。”鐘語森煩躁地往後一仰,直截了當下結論。
可接下來,喻明達就奔潰地捂着臉痛苦地祈求:“青葳,要不你去找那妞試試吧?求求她,那小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說不準能聽她話呢……”
顧青葳眼裡的溫度一點點涼下去。
不肯跟她說他具體幹了什麼,死到臨頭卻想求她做這種事?
别說去求盛未夏,現在光是一想到他們倆可能談上了,就夠叫人難受的。
“行,等我不上班那天去找她試試。”她聲音空洞地敷衍過去。
“你還打什麼工?我的錢不是随你用?”
顧青葳搖搖頭:“不,我喜歡自己掙錢。”
但沒有等來這一天。
在他們探視過喻明達的兩天後,法庭提前開庭審理這件案子。
顧青葳請了半天假,用厚厚的圍巾圍起下半張臉,和鐘語森一起坐在法庭的角落裡。
她一眼就看到了喻時,坐在原告那張桌子前,即使氛圍肅穆,他也隻穿着日常的黑色衣褲,但依然氣質出塵,将其他人襯托得泯然于人群。
第二眼便看到盛未夏。
顧青葳至今還記得見她的第一眼。
穿着很舊的碎花襯衫和黑褲子,雙眼防備看着她,明亮的眼神讓人心驚。
當時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無論是氣質涵養,還是社交能力,剛出土一樣的親生女兒,怎麼跟她這樣精心培養起來的比?
再後來……其實有些模糊了,她的變化仿佛是一日之間發生的,就那樣飛快地變成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氣質跟喻時有些相似,一樣拒人千裡。
顧青葳開始恍惚,她為什麼要來英國,就這麼讓盛未夏變成了自己都比不過的樣子。
法官進入法庭,“全體起立”。
她來不及收回視線,看到喻時和盛未夏兩人交握的雙手,還有他垂目看向她的,滿含着愛意的目光。
原來是真的……
顧青葳想起喻明達的話,說喻時“被迷得五迷三道”,心猛然一疼。
原來,他也會對人露出這樣眼神,也會像其他男人那樣握住女朋友的手,他們是不是還會做其他情侶都會做的事,比如擁抱,接吻,甚至……
顧青葳僵硬地低下頭不去看他們,指甲掐着掌心,掐得生疼。
法庭的書記員開始宣讀法庭紀律,接着便開始介紹案件基本信息,當念到“華國公民喻時及盛未夏二人于12月19日抵達倫敦”時,她猛然想起,在這一天之後的三天,她打過電話回錦中。
當時她剛做完術後回訪,原本還能看得出手術痕迹的唇線,拆線後修補得十分完美,絲毫看不出曾經的異常。
她一時興奮,打電話給蔣秀荷撒了會兒嬌:“媽,我自己打工掙了點錢,把嘴巴做了,現在不用油彩遮了!”
蔣秀荷葉高興,連連說好。
顧青葳順着問:“我好像在倫敦看到姐姐了,但沒敢認,她是不是來英國了?”
“啊對。”顧德勝簡單而幹脆地承認。
“那你們怎麼不跟我說一下呢?好歹我在這裡有半年了,至少能去機場接她。”
“嗐,你姐去英國可不是自費,人家大公司花錢請她去的!一路都有人跟我們彙報進度,我們放心着呢。”
顧青葳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失控了,而她對此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