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小偷你跑什麼?”丢錢的男人大吼。
“艹,你被人追不跑啊?那玩意後面是瘋子怎麼辦?”對方不甘示弱。
乘警打斷兩人互吼,問失主:“你丢了多少錢?”
“一萬……三百二十四塊五毛!他連個毛票都偷!”失主嘴唇抖了抖,忽然眼眶一紅,“這是欠我廠裡十幾個工人的工錢,要是丢了,有人就要過不了年了!”
車廂裡頓時議論紛紛。
“我看這人真是偷兒,要不跑什麼?”
“可他們也沒瞧見人家偷的動作啊,這怎麼抓?”
乘警出示證件,當場給那人搜身。
果然在其褲兜裡搜出一沓疊現鈔,看着厚度還很不少。
“我的錢!”丢錢的男人咬牙瞪着錢,恨不得撲上去。
乘警收起錢,看了看兩人:“你倆跟我下一站下車,去派出所查。”
“乘警同志,我……我廠裡還有急事,真是一點也耽擱不了。”失主瞪大了眼,失魂落魄。
盛勇看着男人的表情,頓時想起了自己當初在火車上丢失了考克箱的瞬間,用心如死灰來形容也不過如此。
想起他小心地在外套内側縫的口袋,他忽然想到個主意:“乘警同志,不如讓他們各自說出錢的特征,誰說的對,證明錢是誰的,您看行嗎?”
就像他當時第一次帶着小妹的錢去安肅買國庫券一樣,那些錢的數額,甚至号碼,他都因為翻過太多次能記住。
群衆很少見這種警察辦案現場,一時之間,從兩邊車廂湧過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衆人紛紛贊歎:“好主意,這樣一來誰是丢錢的,誰是賊一目了然!”
乘警點點頭:“可以,你倆說出這些錢的特征,哦,數額除外!”
剛才已經報過了,按他摸起來的厚度,左右差不了多少。
被抓的小賊小聲嘟哝:“錢就是錢,誰還能記着錢長啥樣啊……”
“我知道!”失主很激動,這些錢他不止摸過好幾遍,還一張一張驗過真假,每一張都記得很清楚。
乘警指着那人:“你不說就當你放棄,如果他說對了,錢就是他的。”
然後對失主說,“你來說。”
男人眼眶通紅語聲帶着哽咽:“一萬三百二十四塊五毛,102張一百塊,2張五十,2張十塊,還有4張一塊,1張五毛的毛票,有一張一百塊上,被人用藍色圓珠筆寫過個大字。”
見他說得清清楚楚,看熱鬧的衆人發出驚呼:
“媽呀,真都記得!”
乘警先檢查了一遍紙鈔的數字,見能對上,才又檢查到其中一張大鈔上,果真有個大字。
他将錢疊好,重新交到對方手上:“收好了!”又指着盛勇,“趕緊謝謝人家吧,不光幫你抓賊,還出主意叫你把錢要了回來。”
男人接過錢沒數,啪一下跪倒在地,哽咽地發出哭音:“小哥,謝謝……”
盛勇一把将人拉起:“這麼大個人了跪什麼?!”
他痛恨小偷,扭頭對乘警說:“同志,這人麻煩你們嚴肅處理。”
“會的,放心!”
圍觀群衆鼓起掌來。
回到原來車廂,男人跟盛勇旁邊的乘客換了座,兩人坐到一起。
他叫莊鐵生,北方人,在粵省開服裝廠。
因為沒什麼本錢,小本經營得很艱難。
好不容易從外貿公司那裡接了個日本的訂單,但對方失誤的關系,導緻一整批貨被品牌方拒收。
小廠做品牌的訂單,工人的工資和漫長的回款周期是最大的挑戰。
更不要說這次外貿公司失誤,回款無望。
他隻讨來一萬多的零頭,對方連貨都不要了,不可能按合同付剩下的餘款。
莊鐵生準備回去分給工人後就關廠轉行。
所以,剛才如果這一萬多被人偷走,對他來說真是沒活路了。
他感慨道:“小哥,客套話我就不說了,你一定跟我去一趟家裡,讓我跟你喝頓酒!”
盛勇心裡一動,這巧合未免太巧了,他剛要找服裝廠,還沒到地方就撿了一個。
“莊老哥,不瞞你說,我在京市做服裝生意,這次去粵省就是找廠家的,喝酒就不用了,廠子裡的衣服我倒是可以看看。”
“當真?”莊鐵生一呆,随即滿是驚喜。
盛勇點點頭。
“可我不能瞞你,那些衣服吧,顔色忒素,跟市場上現在流行的款不一樣,高級是高級,做工面料都是好的,就挑人得很,胖了不行,矮了也不行,還得漂亮。”
盛勇想起盛未夏說的,現在外國和地區的連續劇,比如日劇開始在國内上映,裡面的穿搭早晚會流行的。
她還說過,做服裝就得緊跟時代潮流,靠眼光提前把會流行的衣服賣給客人。
想到小妹說這句話時的笃定,盛勇模模糊糊之中覺得,這批日本的毀單,可能是他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