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她心裡暗罵。
但盛未夏輕聲說了句無妨,她趁彎腰飛快瞥了一眼,注意到她手裡的紙上,印着本地大财團LongStar的标志。
好在這時艾瑪回來了,拍了拍她肩,用氣聲說了聲謝謝。
顧青葳潦草地擺擺手,頭也不擡地疾步走回後廚。
想到什麼之後,她又快步把艾瑪扣住,低聲說:“等下那個3台的女人離開時,你告訴我。”
約莫十分鐘後,艾瑪站在後廚通道的盡頭,對她打了個手勢。
顧青葳一把扯下身上的制服,匆匆留了一句:“替我跟店長請假。”
她從後門出去,抄小路走到店門前的馬路上,擡眼便見盛未夏正淋着毛毛細雨,擡手在馬路上攔了輛出租。
“真舍得花錢。”顧青葳暗暗嘟哝了一句,忍着肉痛也攔了一輛,讓司機跟上去。
車一路開往她認知中的高檔住宅區,最後停在一棟有着連綿圍牆,和雄偉鐵門的别墅前。
她看着盛未夏下車,按響了大門的門鈴,然後,便見鐵門自動地向内打開,在她走進大門後,門又重新關上。
這裡是出名的高檔住宅區,她怎麼會住這種地方?
顧青葳心亂如麻地記下别墅地址,在司機再三的催促聲中,虛弱地說:“走吧,去曼托大街。”
她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鐘語森的公寓。
“他在嗎?”顧青葳扶着門問,她走得快,氣息急促。
鐘語森手一伸:“你自己去敲敲就知道了。”
當下她也不避嫌了,走到走廊盡頭的客房門口,擡手敲了敲:“我有重要的事說。”
門開了,喻明達一身睡衣靠在門框上,頭發淩亂,房内傳出悶了很久的,夾雜着酒臭和煙臭的氣味。
“什麼事?”他嗓音嘶啞。
顧青葳看着他,宛如看一條喪家之犬,她掩下眼裡的嫌棄:“我今天在店裡看到盛未夏了。”
“哦。”過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誰?你那個姐?”
“她不是我姐。”顧青葳冷淡地說,“她過來肯定是有什麼機緣,我在她手上看到了LongStar的一張表,但沒看清是什麼東西,然後……她現在住拜羅高檔住宅區。”
“LongStar是什麼?”喻明達問。
顧青葳自己也不知道LongStar是做什麼的,她想了想:“去問一下鐘先生吧。”
自從在鐘語森的咖啡店工作,她開始稱呼鐘語森為鐘先生。
雖然喻明達到英國後,拿出一筆錢來給她,說是補償她的,但她沒要,從蔣秀荷身上她學到一點,問男人要錢沒有前途。
鐘語森聽到他們問LongStar,笑了:“你日常用的那些日用品,估計有一半都是這家公司旗下的品牌,還有酒店,地産,哦……”他指着公寓窗戶望出去的一座寫字樓,“看到那個玻璃外牆的樓沒有,那裡有LongStar的倫敦分公司,總部在雷丁,員工人數超過5000人。”
顧青葳百思不得其解,盛未夏是怎麼跟這樣的大公司扯上關系的。
喻明達說:“别想了,可能隻是巧合,你想知道,打個電話回家不就知道了?”
“他們沒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問?”顧青葳臉色很難看,“說了反而尴尬,再說萬一是家裡想辦法讓她住拜羅的呢?他們會覺得是我不夠懂事,跟她争。”
“拜羅住宅區嗎?”鐘語森沉吟了一會兒,“據我所知,那裡不少房子都是LongStar公司高管買的,相傳他們那個有華人血統的總經理獨愛房子,在很多國家都有房子,啟動的新業務就是地産,幾年前占了倫敦整體調整的先機,搶先買了不少現在增值很多倍的土地。”
“華人?”
“對,中文名字姓賀,年輕,有狠勁,有手段。LongStar算是他母親家族的企業,但真正做到今天這個規模,生意擴張到國外,是他上台後辦到的。早些年還能看到林頓家族其他人露臉,現在隻能看到他,算是牢牢把握住了LongStar的大權,但他沒有孩子,有血緣關系的後代原則上都有繼承的權利,但聽說,他更傾向于和自己血緣最近的外甥,似乎在華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姓賀,部分華人血統,外甥在國内。
電光火石間,喻明達忽然想起了喻家曾經不能說的秘密。
老三他親媽,不就姓賀嗎?
當年死的時候老爺子秘不發喪,說了一句賀家人可沒死絕,要是幾年以後尋上門來找麻煩,那可棘手得很。
賀家長輩雖然都不在了,但聽說小舅子不是個好說話的狠角色。
“那個姓賀的一把手多大年紀?”喻明達心突突地跳,哪怕是兩個多月前在錦中被傳喚問話,都沒這麼緊張。
鐘語森想了想,從茶幾下抽出一本财經雜志,指着封面說:“自己看吧。”
封面上,面容英俊冷淡的中年男人兩鬓有些銀絲,但那淺灰色的瞳孔,亞麻色的頭發絲兒,薄唇高鼻,跟那個反咬他一口,害得他如喪家之犬一樣逃出過的喻家老三,那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