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彪正在行李艙裡發出低吼狼叫。
也虧得飛機的密封性能好,他們坐在機艙裡什麼都沒聽見。
“烏彪!”喻時低喝了一聲,狗子瞬間收聲,僵硬地别過腦袋,在看到盛未夏的瞬間小聲嗷了一下,聽起來極為委屈。
盛未夏上前伸手摸了摸狗頭:“烏彪你怎麼了?”
工作人員在旁邊說:“麻煩二位安撫一下你們的……寵物,再有三分鐘如果依然無法鎮靜,我們隻能建議采取藥物方式确保飛機準時起飛。”
盛未夏澄清:“狗是他的。”
喻時能感覺到她的刻意撇清,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捏成拳,随即放開,聲音格外清冷地回複工作人員:“不會延誤。”
烏彪在她的安撫下晃着尾巴,眯起眼睛,腦袋一下下蹭着她的掌心,剛才悍然的模樣蕩然無存,跟旁邊籠子眼神恐懼的白色京巴狗宛若同類。
“好了。”喻時對工作人員說,“它不會再鬧了。”
盛未夏點點頭,摸了摸狗頭,低聲哄狗:“你乖乖,别再鬧了。”
狗子像聽懂一樣嗷了一聲。
“兩位可以離開了。”工作人員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舷梯,地勤向艙内的工作人員确定沒有其他問題後,對着對講機說了句口令,讓兩人重新登機。
同時,空乘等在機艙門口,候兩人重回客艙。
在踏上舷梯之前,盛未夏偏過頭,問他:“它之前看到我了?”
“看到了。”
喻時見她依然繃着臉,沒有繼續說他是看着她帶盛勇參觀出發大廳,然後進入安檢通道的。
因為烏彪這一打岔,盛未夏忽然想通了,升艙的确坐得舒服,她為什麼要跟舒适過不去?事歸事,人歸人,不一向是她的做人準則麼?
于是回過頭:“升艙的錢,回頭我還你。”
喻時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輕輕抖了下,随即攥緊。
老師的忠告他牢記着:當她生氣時,你越說越錯,順着她等火氣下去之後再慢慢說也不遲。
越說越錯已經感受到了,順着她的分寸實在難以把握。
喻時抿着唇,跟在她身後。
兩人來去都沒說話,但空乘明顯感覺到男人去了一趟後艙後,明顯氣壓更低了。
吓得一時舌頭打結,連問候都忘了!
重新登機後,盛未夏戴上機上送的眼罩開始補眠。
空乘送餐時,喻時輕擡手止住了她的動作,拿來餐品單選了幾樣,在紙上寫下:【等她醒了再送。】
這下,空乘瞬間了然地笑起來,腦補了更多愛恨情仇橋段,轉身時眼睛閃閃發亮,回到工作區躲在簾子後觀察喻時低頭看盛未夏的動作,嗷叫着把自己同事叫來,繪聲繪色地小聲講這兩人的玻璃糖渣子。
約莫飛了有三小時後,盛未夏才醒過來。
“快!她醒了!”其他同事提醒負責商務艙的空乘。
乘務長批評道:“别咋咋呼呼的,小心客人投訴!”
“知道了!”空乘吐了吐舌頭,扭頭恢複成端莊模樣,拿出熱好的飯菜和點心放在餐盤上,往商務艙走去。
“盛小姐,您請用餐。”她為盛未夏放好托盤,看着對方露出驚訝的神情,笑得非常滿足,“對我們的餐還滿意嗎?不滿意可以調整。”
“可以,不用換了。”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如今的航空服務,已經有這種水平了嗎?
空乘愉快地收起托盤:“是您……旁邊這位先生給您點的,祝您用餐愉快!”
盛未夏:“……謝謝。”
空乘看到她瞬間動作一僵,心裡暗爽,所以,是男朋友吧?這是在吵架的小情侶吧?
吃完後,盛未夏起來活動了一下,繼續睡。
就這樣,吃完兩頓,又睡了斷斷續續的幾個覺後,飛機開始下降。
看着舷窗外成片的建築,盛未夏輕舒一口氣,這尴尬的行程終于要結束了。
身邊的人說:“待會兒一起走。”
“不用了,我們應該不同方向。”她雖然對英國不熟,可大概知道倫敦學院和劍橋根本不在一處。
“這裡不如國内不安全。”喻時堅持。
“沒事,我總要一個人在外走動。”她去過亂得多的地方,隻要不在外晃悠,保持警醒,就不害怕。
當然關鍵是,她不想跟他一起待着。
見她怎麼都不肯同行,喻時不再說話,隻是手指無意識地搓着手腕内側的皮膚,一直搓到發紅。
飛機降落停穩後,盛未夏很快收拾好東西,搶在他前面下了飛機。
空乘看着喻時黑着臉跟在後面,踮起腳尖看他趕上去:“歡迎再次乘坐……”
什麼時候能和好啊!
盛未夏走得很快,但奈何喻時腿長,她走兩步隻抵得上人家一步,兩人始終保持着兩三米的距離。
取了行李後,她飛快走進女廁。
倫敦這個機場,女廁所和男廁所在不同區域,喻時總不好意思在外面等她吧?
在廁所,盛未夏長長舒了口氣,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情緒從中趕走,感情這種事太複雜了,比一年做四個IPO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