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未夏對他客氣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喻時:“怎麼有空來這裡?”
上次他過來沒頭沒尾說了幾句,留下一條圍巾之後,兩人還沒見過。
這會兒見了,有些局促。
她盯着他修長,露出悍利喉結的脖子,心想,他沒戴圍巾。
“過來交流。”喻時停住腳步,垂目看着她,渴望着從她黑白分明的雙眸中,探查到其中的情緒,也渴望着此時現場其他人都不在,他可以同她單獨說話。
“哦,那再見。”
“今天一起吃飯,可以嗎?”
他請自己吃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盛未夏遲疑了片刻之後,點頭說好。
雙方錯身而過後,周思看四周無人,擠眉弄眼地小聲問:“怎麼,英雄救美還不想讓别人知道?”
這話讓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證據,喻時臉頓時一冷,不快地說:“話多。”
周思調侃道:“話多也比你這樣強吧?什麼也不說!巴巴地讓我找這師大的熟人去查一個男學生,查到了又不痛快,怎麼,現在人家學院給他休學處分了,還不滿意?”
“我應該滿意嗎?”喻時冷冷地說。
一想到他不敢唐突半分的人,被那樣一雙陰私的眼睛在暗中偷窺,跟蹤,甚至觊觎,他就非常不舒服,休學處分很重?
周思擡手看了眼表,見時間還充裕,便把身邊的男人往院辦旁邊的小花園一帶,開始思想教育:“我說,哥們兒你沒有談過,你聽我的,追姑娘不是這麼追。你得讓她先知道你對她有那意思,要不然你做的一切對方都不會往那方面想。”
“時機還不成熟。”喻時搖頭。
他之前隻是出自本心地對她好了點兒,她就直接攤牌要劃清界限。
要是直接表示,說不定連現在靠近她的機會也會失去。
周思急躁地摸着下巴:“你真的被老頭教壞了,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慢慢來?愛要大膽說出口,就憑你的條件,她會不要你嗎?”
“她會。”喻時平靜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掙紮和隐痛,“如果她不願意跟我在一起,至少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在周思眼裡,“她會”這兩個字已經足夠炸裂,但卑微的“朋友身份”直接震碎了他堅不可摧的價值觀。
他驚愕良久:“你知不知道别人封你是京大校草?咱們校草現在丢份到這地步了?你真是被林老教壞腦袋了,他談戀愛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我,上一次戀愛還是三個月前!這事兒也得講究個與時俱進吧?”
喻時轉身離開,冷漠無情:“老師隻有一次戀愛經驗,且百分百成功,但你隻有失敗案例,經驗不值得參考。”
概率是這種用法嗎?
周思:“……你他大爺的!”
到了飯點,周思被無情地抛棄,喻時拿了羅巧容的飯卡,等盛未夏上午的課結束後一起去教師餐廳吃小炒。
“羅老師不跟我們一起吃嗎?”
“她有安排了。”喻時鎮定自若地說。
兩人點菜時,盛未夏想起上次點多了被笑,攔着他隻點了三個菜。
坐下後,喻時把桌子重新擦過:“今天在院辦做什麼?聽辯論隊的人說,是有什麼喜事嗎?”
想到這件事,盛未夏心裡有些别扭:“算是好事情,我被選上去英國交流,今天去院辦就是這件事,接下來要辦護照和簽證。”
喻時看着她:“可是你不太高興。不想去嗎?”
“也沒有不想去,沒去過的地方我都想看看。”她忽然自嘲地笑了下,“你知道我家的情況,我不想在那邊跟顧青葳打交道。”
不想見顧青葳這件事,她居然如此輕松地在喻時面前提了起來。
他一定覺得很無聊吧,她自己都覺得無聊至極。
但喻時隻是擰着眉:“不想打交道就不要跟她見面,顧家沒資格要求你做什麼,不想做的事不要浪費時間和情緒。”
他懂她的意思,這個認知讓她忽然有種非常放松的感覺,點點頭:“我知道。”
以前覺得,跟喻時說話有種跟聰明人不用廢話的爽快,現在發現,他不光是聰明,他還很懂人性。
即便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事事都考慮她利益得失的盛勇,都會勸她跟顧家保持一個良好的關系和平衡,但喻時不,他隻是說,他們沒有資格這樣要求,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和情緒。
她看着他家教良好的用飯禮儀,忽然覺得,他們骨子裡面是同一類人。
一股自然而輕松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萦繞,讓旁人看了都覺得,這兩個人有種難言的默契。
張佳歡被處分的消息,還是在人文學院刮起了一陣風,處分中沒有披露盛未夏的信息,但當時在場還有其他人,很快不少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起初也不過是别人會多看她兩眼,後來,盛未夏經常在宿舍收到貼在門上的小紙條和小禮物。
【謝謝同學勇敢報警,騷擾了我一學期的男生現在不敢出現了。】
【三棟某宿舍全體女生感謝你,沒有你大膽發聲,偷我們内衣的賊不會停手!無以為報,請你吃糖。】
【同學幹得漂亮!家鄉特産芝麻酥糖希望你喜歡!】
盧小音唏噓道:“說實話,我還有點兒擔心張佳歡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來,但幸好學校讓他休學了,再回來估摸着得留級吧,總算是碰不着了。”
孔禮真則憂心忡忡:“不管怎麼樣,你去英國前這段時間,别一個人進出了,我們陪你。”
“沒事,總不能我跑步鍛煉還帶着你們吧?”
果然,說起跑步,衆室友都退卻了。
“我不怕他,世界上還是好人多,我總不能因為一個張佳歡就不出門了。你們看,學院為什麼嚴辦他,就是因為有好心人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