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抹笑容,盛未夏有些好奇:“是忙你出國的事嗎?”
“對。手續辦得差不多了。”
“喻時,你以後考慮出國深造嗎?”
喻時搖頭:“我沒想走學術路線,我喜歡賺錢,這件事重要的是實操。所以,我沒想出國讀書。”
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真是,即合理又叫她意外。
合理的是,這跟他之前讓她考慮其他專業時說的,一脈相承。
意外的是,他居然早就看透了深造這件事,對學曆并不迷戀,隻關注自己想了解的那部分。
說話間,車子啟動,盛未夏把學院新公布的出國交換項目說給他聽。
喻時出奇地支持:“很好的機會,去試試。”
盛未夏的确感興趣。
她沒去過英國,雖然在國外的時候出去玩比較方便,但她那時候生活被實習和上學填滿,一點都不敢松懈,别說英國,她連墨西哥都沒去過。
聊到這裡,她想起孔禮真來,便問:“我有個同學想找兼職,你認識的人多,能幫忙留意嗎?”
怕他一口回絕,她又補充道,“雖然才大一,但她基礎很不錯,為人很踏實,我想,肯定有一些工作隻需要人老實認真,并不用特别高的專業技能吧?”
“我來辦。”喻時微微颔首。
他這麼輕而易舉地答應了,倒叫盛未夏不好意思起來:“一碼歸一碼,你别搞特殊。”
“不搞特殊。你說的很對,有些工作需要的是人的品性。你看準的人不會錯。”看她犯困,喻時從手套箱拿出一條薄毯,“休息一會兒,很快到。”
“好。”她是真的困了,謝完接過來,蓋在身上。
車子微微的震動,和發動機的低鳴聲,是最好的催眠環境,她閉上眼很快睡着。
等醒來的時候,隻覺眼前光線暗沉,她眨眨眼好一會兒才看清,原來車停在了胡同另一頭一棵大樹下,濃蔭遮着擋風玻璃。
盛未夏連忙坐起,扭頭看向身旁,喻時一手握着一份材料,另一手捏着筆,好整以暇看過來。
兩人視線相接,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一出聲才覺嗓子有些幹啞。
喻時遞過來一個暖的玻璃杯,裝滿了肥白的牛奶:“沒多久。雜貨店裡隻有這個是暖的,你先潤一口,回家多喝點水。”
“哦。”她窘迫地接過來低頭喝,開始想,剛剛這樣睡着,不知道有沒有流口水啊……真是無語死了。
“那我下車了,再見。”
喻時探過來,伸手攔住車門:“别忘了下周過來吃螃蟹。”
“好。”盛未夏飛快轉身,不去看他撐在那裡骨節流暢的那隻手,和他那張臉。
走進胡同,路上遇見并不相熟的街坊,卻聽人家主動問好:“喲,這就是一号那家的閨女吧?放學了?”
“欸。”盛未夏有些納悶。
帶着這份不解,她推開家門,蔣秀荷從玻璃窗裡探出頭來,面帶喜色:“回來了!”
盛未夏注意到空氣中有一股燒煤的氣味。
“天冷了,你爸讓人從錦中運了一車皮煤過來,盛勇分了些給這大雜院裡的街坊,我們留了四分之一,你天天燒炕爐也夠了。”
“炕爐?”
“小妹來了?”盛勇推開外門,拍了拍頭上的浮灰,“外面冷,快進去暖暖。我剛給隔壁送了點蜂窩煤。”
見盛未夏不解,盛勇笑着帶她看,“你看,這大院以前應該是講究人的宅子,屋子都連了炕道,一燒起來都是暖和的,變成大雜院以後每家每戶中間隔開,炕道中間就塌了,大家改用蜂窩煤取暖,後來有了取暖器有些人就都用電器。但是老祖宗的東西真是好啊,你這幾間我挖通了以後,用上你爸弄來的煤,就可以單獨燒了,賊暖和,進去試試?”
十一月中下旬,京市已經供暖,但大雜院的老百姓們,多數還用傳統的方式取暖。
現在雖然物資不緊張了,能買到日用煤,可顧德勝拉來自己用的煤,還是比一般能買到的品質好些。
怪不得剛才胡同裡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覺得更為意外的是,盛勇現在不怎麼呲顧德勝了。
還有,他既然敢聯系錦中送煤,說明情況有所改善,而且改善得比較明顯?
果然,聽到他倆的交談聲,顧德勝拉開房門讓他們進屋。
屋子裡暖洋洋的。
桌上攤着報紙,紙筆和老花鏡,看樣子他剛才在讀報,旁邊泡着鐵觀音,散發茶香。
喻時喝的茶似乎比較清淡,還從沒見他喝過鐵觀音。
盛未夏拉回自己奔騰的思緒,聽顧德勝正在說:“爸媽過兩天回錦中去了,這次菩薩有眼,咱們家的危機應該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