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勇面露憂心,“我勸了幾句,但是你知道老叔這人,别人越勸他越來勁。我就怕,他給你惹麻煩。”
顧德勝當然是什麼都沒說過。
但上次打電話回去,還是聽到了一星半點。
很奇怪,她特别平靜,就像這發生在别人家一樣。
上輩子她非常介意顧德勝不告訴她這些,因為那讓她覺得,家裡沒把她當自己人看。
他不說,總有不說的理由。
可能是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也有可能,是已經得到顧青葳那邊的助力。
她為什麼要為此介意?
“不至于惹什麼麻煩。”盛未夏平靜地調轉話題,“哥,你要是對服裝生意感興趣,就去多跑跑市場了解一下,在京市,各方面資源多,什麼都能做成。”
“欸,那咱們,咱們現在回去取錢。”盛勇出門打了出租,很快回到西久胡同。
盛未夏又看了眼自己那幾間房,盛勇動作麻利,兩三個周末的功夫花下去,有一間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頗有樣子。
架子床和衣櫃桌子重新打磨上了油,還有淡淡的油味。
見她皺鼻子,盛勇笑說:“我就知道你嫌有味兒,不過你放心,用的是好油,這麼幹燥的天氣,很快就吸收進去了。”
“你眼光不錯,架子床是柚木和黃花梨拼的,桌子整件都是黃花梨,還有那衣櫃,是整件柚木做的,一絲拼接都沒有!原來這家給上了紅漆蓋住了木頭的質地,現在打磨幹淨,你看看,是不是不一樣了?”
盛未夏不太懂木頭,但觸手溫潤如玉,知道是好東西。
她當時開口留下,隻是因為老吳不願家具拆了的那個眼神,加上她不太介意用二手。
當然如果不是盛勇懂這些,她可能也沒當回事。
這是撿漏了。
誰都喜歡撿漏,她當然也不例外。
見她喜歡,盛勇嘿嘿一笑:“還有倆房間的,我還沒有空收拾呢,這些窗格也精緻,回頭我給你配好了玻璃,跟電視裡一樣好!”
“謝謝哥!”
“謝我幹啥?要不是你,我還在鄉下發愁呢。走,咱們去銀行,再晚就來不及了。”
盛勇鎖上門後,熟門熟路地帶她穿過胡同小道,來到馬路上。
“我就在這家辦的卡,正好你一塊來,把錢轉你卡上去。”
“哥,不用給我,錢還是繼續放你這兒,剩下的錢這個月繼續做,等咱們想清楚後面做什麼了再打算也不遲。”
盛勇猛點頭:“行,哥聽你的!”
取完現金,盛未夏有些發愁。
四萬塊還是挺大一筆錢的,她帶回宿舍合适嗎?
“滴滴”,BP機響起。
盛勇把包抓過來護着,說:“快看看是不是你那個爸發的傳呼?我聽見兩回了。”
盛未夏打開機器,卻見是喻書蘭約她:
【你是不是軍訓結束了?禮拜天來看碟嗎?】
【哎我說,你現在特别不把我當回事兒是吧?我都三催四請的,你不給個準話是什麼意思?】
喻書蘭,頭疼。
“哥你拿着包,我去打個電話。”
“好,快去。”
她找到隔壁雜貨店公用電話回撥,喻書蘭哼了聲:“你忙什麼呢,今天又沒課,休想蒙我。”
“高三這麼閑?今天又不是周末。”
“放學了大姐,今天沒有晚自習!你休想捉我小辮子。問你禮拜天來不來?那片兒可好看了,叫《提刑官》!我去看了,京市的新華書店都還沒得賣呢!”
《提刑官》,老師發的片單裡有,不作為作業要求,但建議看。
她猶豫了一會兒:“那行,但說好我隻來半天。”
“我很空嗎?本小姐也就能給你倆小時時間!”喻書蘭絕不可能輸這種面子。
“行,那到時候見。”
挂了電話,她忽然想起來,喻時既然有考克箱,那會不會有保險櫃呢?
這念頭一起,很快又被她否定——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喻時,應該不會同意别人把錢放自己家,很簡單,萬一錢丢了算誰的?
可……
看着攥着她雙肩包的盛勇,他剛說起丢錢的後怕。
畢竟人家是獨門獨院,還有烏彪護院。
她猶豫了一會兒,在回到大雜院之前,從包裡拿出自己随身的小本子,翻到夾在裡頭的喻時名片。
移動電話,他應該在上課并不方便。
視線移動到下面一行的BP機,還是發傳呼比較好。
要是他十分鐘不回,就讓盛勇帶回去,等明天蔣鵬濤來了再過來取。
無非就是讓他們見到盛勇罷了,又怎麼的?
想清楚後,她讓盛勇陪她到胡同口的雜貨店撥尋呼台。
留完消息後,她說:“哥,你再陪我一會兒,我等個回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