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晝聽得腦殼痛,她揉了揉眉心,對霧尼說:“你當初的疑慮是有道理的,斯嘉蒂還是太偏執了。”
霧尼看着她,輕聲問道:“既然如此,你在蘭國時為什麼要自投羅網?”
“她們給我寄了一張照片恐吓我,”齊晝說,她實在是很不願意回憶起那張照片,它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恐怕是終身性的了,“上面就是你……唉,她們還在信裡提到了我的家人,恐怕也是想借此來威脅我。最重要的是……信都已經出現在我房間了,我就算不自己去,她們難道就找不到我了嗎?”
霧尼問:“她們給你寄了一張我的照片?”
“嗯。”齊晝說,她又被迫回憶起了那張照片,當下便覺得寒毛直豎,“你看上去挺慘的。”她如實地對霧尼說。
霧尼聽了這話,顯得若有所思,之後她說:“大概是幾年前的事吧……”
“所以我剛才問你,如果斯嘉蒂懷疑你了怎麼辦。”齊晝說,“怎麼說呢,我還是不希望你遭那樣的罪的……”
“不用擔心。”霧尼說,“早在幾十年前,我就知道自己命中必有這麼一劫。即使沒有你,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遭此劫難。如果說在還你祖母恩情的同時将劫渡過去了,後面也就不用再麻煩了。”
“……”齊晝心想,不愧是雅瓦赫,真是會給自己省事啊,能吃一回的苦絕不吃第二回。
既然如此,她也用不着替霧尼擔心了——還是先操心操心她自己的事情吧,自身都難保呢。
想到這裡,她有些不安地問霧尼道:“霧尼,依你看,我的這個劫,能渡過去嗎?”
聽到問話,霧尼眨了眨眼睛,柔聲道:“抱歉,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而是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歐若拉,預言并不是一成不變的。”
“什麼意思?”
“不知道格瑞塔有沒有告訴過你,”霧尼說,“你當年成功回到華國後,我曾做過一個有關于你的預言……也正是在那次的預言裡,我在水晶球的指引下得知,如果要找一個人來幫助你渡過此劫,恐怕連赫是最好的人選。但是,這不代表你一定能在他的幫助下獲得成功。”
齊晝聽她這麼說,感覺自己的世界灰暗了下來:“你是說……”
“當然,我也沒說你一定會失敗,”或許是見齊晝的臉色變得難看了,霧尼緊接着補充道,“我隻是告訴你可能會有的情況。預言是可以被改變的,很多時候,一件微不足道、偏離正軌的小事就能影響結果。曾經有人得知了本不該被他得知的預言内容,想要通過自身行為來改變結局,最終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這樣的事例不止一個。”
既然如此,我真希望斯嘉蒂聽到的那個預言能被改變。齊晝想道。她對霧尼說:“我明白了,謝謝你。”
*
晚上,總統還沒有離開辦公室,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翻看文件。
她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但沒有急着喝,于是,水汽氤氲,茶香濃郁,在總統辦公室中逐漸彌漫開來。
落地鐘的時針指向了9,《托塞裡小夜曲》的旋律響起,她等候了多天的那位不速之客終于到來了。
那人根本不是推門進來的,倒像是從天而降,憑空出現在了辦公室裡。她穿着一件與流行服飾完全相悖的紫色長袍,見總統覺察到了她的到來,卻眼神都沒分給自己一個,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愠怒的表情來。
“總統女士,”她生硬地開口道,“晚上好。”
聽到她說話了,總統這才像剛發現她一樣,目光緩緩地從文件上移開,移到了她的身上。
“晚上好。”總統開口道,她的聲音很低沉,自帶了一種足以掌控局面的穩重感。
“我想您最近大概會想見我,”斯嘉蒂冷冷地說,“所以就選擇在今晚前來打擾您了。您應該不介意我坐下說話吧?”
“當然。”總統說,做了個“你請便”的手勢。
于是,在下一秒,斯嘉蒂身後憑空出現了一把椅子。再仔細一看,那不正是擺放在總統辦公室的椅子嗎?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方法把它移過來的。總統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在日常生活中不多見的現象,可她卻沒有什麼驚愕的反應,仍然坐在自己平時的辦公位置上,神色淡淡地看着斯嘉蒂。
斯嘉蒂坐下後,總統垂眸盯着自己面前那杯還在冒熱氣的茶,問了一句:“您喝茶嗎?”
“不了,謝謝。”
“可惜了,”總統笑笑,言語間卻聽不出有多少遺憾之意,“新從華國進口來的鳳凰單叢,我尋思着您最近要來,還特意為您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