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答辯這天的天氣很好,碧空如洗、天朗氣清,氣溫還比前幾日低了幾度,看上去會是個好日子。
門開了,上一位進行完答辯的師兄走了出來,坐在齊晝身旁的師姐站起身來,接下來要輪到她了。師姐走進答辯室,門被重新關上。
等待的過程最為煎熬。饒是齊晝心理素質強大,這種時候也難免會覺得緊張。坐在她另一側的是一位延畢三年的師兄,這位的表現更甚,等待時身體一直在微微搖晃,手繃直了撐在座椅上,青筋顯現。
下一個就是齊晝了。當她看到師姐走進答辯室時,一瞬間緊張的情緒達到了頂峰,為稍作緩解,她便對身旁也好不到哪兒去的師兄說:“師兄,别緊張,我們都能通過的。”這是在安慰師兄,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師兄對她的話表示贊同。但緊張這東西哪裡是說兩句就能消失的,結果,師兄晃得更厲害了。
所幸,齊晝自我調節的能力很強,這也是她為什麼能一路讀到最高學位的一個重要原因。随着時間一點點逼近,她的負面情緒反而像被抽水泵慢慢抽走了一般,心态逐漸平和下來,其餘雜念也被全部抛到了腦後。當師姐從答辯室中走出來的那一瞬間,她幾乎一點緊張的情緒都不剩了。
師兄伸長了脖子,焦慮地目送着她走進答辯室。下一秒,門就被重新關上了。
齊晝走到演講台上,打開已經對照着演習過多遍的PPT。在真正提刀上戰場的這一刻,她倒是前所未有的鎮定自若。當委員會的老師告知過具體注意事項後,她便從容不迫、有條不紊地開始了自己的叙述。
最後,在感謝完一大串人之後,場下掌聲響起。齊晝看委員會的老師們臉上都是帶笑的,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答辯得還是挺順利的。她時間控制得很完美,正好講了四十分鐘,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是提問環節。在回答完包括但不限于諸如研究動機、研究方法和實驗設計、結果和貢獻、局限性及未來方向等問題後,齊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學生生涯大概是真的要結束了。
她一身輕松地走出答辯室,看到房間外已經焦急地快要原地打轉的師兄,給他遞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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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C的答辯委員會一向以嚴謹著稱,并不會當場就宣布結果。齊晝得知自己順利通過答辯、獲得工程博士學位時,已經是一周以後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伊薇特軟磨硬泡,以求争取到一個和其餘幾位順利通過答辯的師兄師姐出去聚餐的機會。
“我必須得去!”齊晝言辭激烈地說,“我和我師兄師姐們的關系都是很好的,如果連這麼意義重大的聚餐都不去,他們一定會起疑的。到時候你我都不好過!”
奧德走後,伊薇特、洛基和霧尼當中就沒一個是會做飯的,齊晝就更别提了。以往她解決吃飯問題都是去餐廳,可現在伊薇特又要限制她的外出頻率,這樣下來,她已經很久沒正兒八經地在一個适宜的環境中享用美食了。伊薇特拗不過她,隻好松口,但提出必須由自己陪同,不然她趁機跑了怎麼辦?
“呵,你去吧。”齊晝很不客氣地說,“你去什麼都不用幹,冷着一張臉就能把我們給凍死了。那還聚個什麼餐哪。”
“那怎麼辦?嫌我冷,那你是想帶洛基去?”伊薇特冷笑道,“你想都别想,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成天聚在一起耍花招。”
“……”齊晝佯裝妥協道,“不讓洛基去也可以。那讓霧尼陪我也行,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去!”
一旁坐着的霧尼聞言,擡頭看了她們二人一眼。
“……”伊薇特沒轍了,她總不好當着霧尼面說她也不行。于是她把手一攤,問了齊晝一個模棱兩可的問題,“你想讓她怎麼去?”
齊晝認真地打量了霧尼一番,說:“好說,我先給你換換裝吧。”
齊晝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當即就在伊薇特的監視下,帶着霧尼去了離住處不遠的一家服裝店。給她挑了幾身衣服、霧尼一一換好給她看過後,齊晝滿意地拍了一下手:“這兩身可以,給我裝起來吧。”
她給霧尼挑的都是休閑款,相比她那件惹眼的銀袍,簡直是日常得不能再日常了。掐着與師兄師姐們約好的時間,齊晝早早地帶着霧尼出發了。洛基對于自己不能去這件事感到十分不滿,并且表達了抗議,隻不過抗議的火花沒燃兩下,就被伊薇特給武力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