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說血腥,其實也不算,兩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所有的痕迹殘留變質。
猢狲上前,一把拉開遮擋光線的窗簾。
霎時間,明光遍布之餘,室内殘留的蒼蠅再一次爆發嗡鳴。
暗綠色的腐敗液體肆意流淌,綠色的黴斑帶着幾分幹涸,猶如缺水的苔藓一般在地闆上頑固生長。
幾具已經分辨不出男女、衣着腐蝕殆盡的骸骨身上,隻剩些許殘餘組織,勉強泡在散發着腐臭氣息的濃綠色的腐敗液體中,淺淺隻浸泡住了一點底部。
于是白色的蛆蟲在這些尚還有組織殘餘的屍體殘留中蠕動、翻滾、糾纏,享受着來自人類屍體所給予的狂歡——慷慨到了最後,卻也隻剩這麼最後一點存在。
沾染着膿液和挂着些許皮肉殘餘的慘白骸骨,連帶着被蛆蟲作為攀爬玩具的點綴,就這麼無比直觀的顯露在衆人眼前。
“嘔——”
最先接受不了跑出去的是兩個未成年玩家。
我有藥啊頭抵着花壇,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呈現半穿模狀态,掏心掏肺地吐了半晌,胃裡難受的要死,卻終究什麼都沒吐出來。
你有病啊喉頭翻滾着,捏着鼻子往外沖,死命忍着不開口,以免嘔吐物沖上來……直到聞不見那股臭味,這才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撞得背後抱着花壇嘔吐的我有藥啊措不及防間,一腦門栽了一半砸進地面——
卻是受到的驚吓太過,魂魄不穩,靈凝藥劑作用于靈魂質量上的效果開始大幅消退。
我有藥啊這會兒精神也蔫蔫的,自個兒撐着身體爬起來,轉過頭看見你有病啊難看的面色,剛想強打起精神調侃他一句好歹不像自個兒一樣沒出息,被吓成這個模樣,便見你有病啊臉色青白,說話聲音哆哆嗦嗦:
“得……得報警,手、手機呢,孫子,拿你手機,打110……”
“我特麼姓孫,又不是你孫子,”我有藥啊強撐着笑起來,臉色也難看得緊,“你特麼吓懵了吧,接通了怎麼說,警察蜀黍,遊戲裡有死屍,屍體都呈白骨化了,你們趕緊來出個警?”
正說着,便見國家不保護廢物從後面跟了上來:“你們倆沒事吧。”
我有藥啊強打起精神,朝着他露了個沒啥笑意的難看笑容,調侃道:“我倒沒啥事,這貨嚷嚷着要報警呢——警察出警能出到遊戲裡來嗎?”
國家不保護廢物若有所思,想了想,朝着兩個未成年一笑:
“也不是不行,遊戲裡的命案,110管不了,市政廳下轄的警察局肯定得管……你們倆跑一趟,去警察局報個案?”
我有藥啊遲疑一瞬,指了指先前被窩探險家推門進去的那棟民居:“那這任務……?”
國家不保護廢物笑了下:“前置任務還沒觸發,就算觸發了,也不能不帶你們不是?”
“再者說,我不給你們分享,跟你們玩得好的猢狲,也得給你們共享任務——這會兒,誰也說不好警察局報案,或許才是接入任務的必要條件呢?”
這話一出,剛才直面屍骸現場的兩個未成年玩家對視一眼,也并不想再進入那個帶着惡臭和讓人頭皮發麻場面的房間,隻稍微想了下,便幹脆答應下來。
待二人的身影自小巷内消失,立在原地的國家不保護廢物臉上原本輕松的笑意,也跟着漸漸淡去,而後轉身,朝着先前一片狼藉的民居而去。
民居門口,猢狲和今天剛進入遊戲的郁慶渝正呼吸着新鮮空氣,他們身後,則是一道緊閉的房門。
被先前那一幕吓到了的郁慶渝下意識伸手,在工裝褲的口袋裡摸了下煙盒,結果摸了個空。
但也正是沒摸到想要的東西,反倒是喚回了他的心神:“不是,這遊戲,這麼硬核的嗎?”
“這玩意兒,這場面,這都能過審往外放?”
猢狲雙手插兜,站在門口半天沒說活,過了好半晌方才緩過那口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種正處于測試中的自制遊戲,根本沒有版号,也就無從審核?”
郁慶渝下意識地道:“沒有版号,隻能測試,就這遊戲論壇還敢對遊戲登載器進行收費?”
“遊戲論壇有聲明,告知費用僅為遊戲登載器的物料費用,包括且不限于遊戲登載器的原材料、輔助材料、零部件以及運輸損耗所需……”
回轉的國家不保護廢物順口便接了下去:“而且玩家在退回遊戲登載器後,可憑借該訂單申請退費,遊戲官方會對該玩家的内測賬号進行封号處理,登載器内部零件進行回收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