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和聽到溯昇有話要說,并沒有很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在溯昇真正開口之前,說了一句:“你真的想好,要說了嗎?”
溯昇知道,歲和應該已經猜到自己要說的事情,她很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歲和這是在給他留的餘地。
“我們成親許久,我也不打算與你和離,這些事情,早晚要告訴你的。”
聽到溯昇這話,歲和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也沒有很久。”才一年而已。
“什麼?”溯昇沒有聽清她說的話。
“沒什麼,我是想說,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但無論是什麼,隻要你決定要說,那我很樂意當一個傾聽者,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訴别人,那我也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不用歲和說,溯昇也知道歲和不會輕易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别人,哪怕是在從小帶她到大并且十分讓她敬重的神帝面前,也一定不會透露出一個字。
這是他對歲和的信任,如果沒有這份信任,他今天也不會在這裡把自己的秘密交代出去。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緩緩開口道:“我想說的,是我的身世。”
歲和并沒有表現出來意外的神色,隻是看着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小時候的很多事,我都記得,也記得自己是怎麼去到月塵山,歲和,其實……我們是一類人……”
說這話時,他的雙眸一直在跟歲和對視,不僅僅是因為有些緊張,他也希望歲和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對她袒露心聲時的真誠。
但一直的對視讓歲和的雙頰逐漸染上熱意,所以與他眼神錯開的那一瞬并非是她感受不到溯昇的誠意,隻是她實在不習慣這樣肉麻的相處,她向來是不會表達心意的人。
隻是在這眼神錯開的一瞬間,她看見了不遠處沙灘邊的兩個人影,臉頰上那微微的燙意迅速殆去,眉頭微皺,漏出了不解的神色。
溯昇一直盯着她看,自然也發現了她神色的異樣,但是并未太過在意,而是想繼續說下去,直到歲和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并雙手附上他的臉頰,将他的臉掰向身後的海灘。
現在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家了,隻有海灘邊上零零星星的幾個提着燈籠的居民還在海邊趕海,離這他們最近的,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女人提着燈籠拿着魚簍站在海邊,男人蹲在地上拿着棉布再給女人擦腳,擦完腳還小心翼翼的給女生穿上棉鞋,随後自己脫下了鞋子,拿過女人手裡的魚簍下了海。
他們兩人的視力極佳,哪怕已經是天色已經黑了,他們也能清楚的看清那男女臉上的表情一直是笑着的。
看到這,歲和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我……我就見過他一次,這是他?還是長得像而已?”
身旁的溯昇早已沒了剛剛的情緒,臉色又變回了那個作為魔尊的陰冷模樣。
顯然溯昇看到這一幕也感到了十分的不可置信,過了許久才開口說:“是他。”
不遠處這個赤着腳在趕海的男人,正是一年前從青瀾宮地牢裡失蹤的魔界主将——玄穆。
溯昇看着面前兩人的臉色越來越差,一年前還在跟他搶魔尊之位的男人,失蹤了一年後,出現在南海一個小漁村裡當漁民,過上了凡人的生活。
“我們要過去抓他嗎?”歲和問。
溯昇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我們隻需要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從地牢裡消失的,還有他消失的這一年裡,都遇到了什麼。”
他看着玄穆身後一直笑着看他的女人,說道:“看起來他在這裡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如果他願意一直在渡口鎮生活,我不逼他回去。”
兩人走近,玄穆正在遠處的淺海中撈着什麼,并沒有發現他們,反而是女人先看見了他們兩人,看他們走進,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
“你們是外地來的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們?”
“對,我們前幾日才來,我們住的地方看不到海,所以才特意來這邊逛逛。”溯昇沒有說話,是歲和回她的話,女人跟女人之間對話,總比跟男人對話要聊的來些,更何況歲和看得出,此時溯昇心情并不算好。
歲和的說話态度也很溫和,這讓那女人更加放松了警惕。她面容清秀,總是笑着跟人說話,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紀,熱情有随和,還給他們介紹道:“那你們要去北山後面的海邊看一看,那邊雖然都是懸崖峭壁,但海浪打上來的時候可壯觀哩!好多來我們這的人都回去看。”
歲和也沒有掃她的興,附和道:“是嗎?那我們明天可一定要去看看,你們這是幹什麼呢?這麼冷的天,還下海撈魚呢?”她有意套那女人的話。
“我們在南街開了個小魚市,今天賣出去的魚呀,有一隻死啦!我們就想明天賠人家一隻,但是我們今天撈的魚都是人家已經定了的,沒有多的,正好今晚漲潮了,所以想是來碰碰運氣,看有沒有擱淺的魚。”說完她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樣啊!”歲和看向遠處還在彎腰撈魚的玄穆,又問道:“你們是夫妻?”
“啊?”女人聽到歲和這麼問,臉頰染上绯紅,有些扭捏的說道:“不是,隻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