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時剛過她便起了。
迷糊中看向左側,溯昇就隻穿着裡衣睡在她一旁。
五官瞬間清晰,歲和蹭的從床上坐起,眉眼間揪成一團,怒氣沖沖的看向左側還在沉沉睡着的溯昇。
他呼吸輕柔而均勻,對周圍的異常亳無任何察覺。
“我叫你在這房中睡,沒叫你在這床上睡!”歲和低頭沖他耳邊大聲說道。
溯昇被歲和吵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她,也不惱,隻是好像沒聽見歲和的話一樣,聲音嘶啞,答非所問地問她:“幾時了?”
歲和擡眼看了看窗外,“大概卯時吧!”随後低頭看溯昇又有繼續睡下去的迹象。
她無奈扶額,翻身從他身上跨過,下床梳洗,帶她洗漱完一回頭,溯昇已從床上坐起。
“差點忘了,今日還有戲要做呢。”他輕歎口氣,離開床榻時外衣已用法力自動穿好。
昨夜偷偷放走了景策,今日怎麼着也要去地牢走一趟,做做樣子,才不會讓人起疑。
“你夜半放走的人,到了卯時才想起來去看?”歲和甩了甩手心中殘留的水漬,“不覺得已經很遲了嗎?”
“不會。”空蕩的水盆中逐漸溢出清水,溯昇捧了一把,骨節分明的雙手相互揉搓,“魔尊大婚之夜犯人逃跑,看管的魔兵魔将不敢前去打擾,很合理。”
合理個屁。
歲和無言以對,從衣桁上将自己的披風拿下披在身上,然後擡手在東角落憑空變出一個小卧榻。
“以後睡那。”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溯昇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失笑。
月北王一早便入了青瀾宮,這件事歲和是在靈若口中得知。
歲和喜在沐浴時打坐靜心,所以浴池邊從不會留人,但今日靈若卻在她沐浴打坐時進來禀報此事。
那就說明此事非同小可。
“昨夜玄穆與景策雙雙脫獄,今日一早月北王就來青瀾宮要人,非說是魔族偷偷将人處置了,然後找借口說玄穆脫獄,在議廷怒斥魔尊言而無信。”
玄穆也跑了?不是說隻放景策的嗎?而且昨夜玄穆脫獄後竟未回去找月北王,甚至連氣都未通一下,而且月北王是如何在第一時間就知道玄穆不見了的?
“他們現在還在議廷嗎?”
“不在了。”靈若搖頭,“月北王在議廷出言不遜,以下犯上,魔尊也發了火,将月北王禁足家中。但魔尊認為此事十分蹊跷,現下已經趕往地牢查看了。”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并不多。哪怕是昨夜景策脫獄的事情,魔尊那邊的人也隻透給了月塵山四王以及幾位魔君,至于今早的事,為了避免麻煩更是瞞的死死的,青瀾宮内也沒有幾人知道,就連我也是因為方才應殇讓我給您傳信才知道的這些事。”
對,這些事确實要瞞住。
怎麼想玄穆都不可能憑空消失。而且按常理來說,就算他是趁亂逃離了青瀾宮地牢,也應第一時間就回家去找月北王才對。
歲和也再無心情打坐,從湯池出來,淨去身上的水汽,運用法力兩三下就換好了衣服,“這事誰也不許說,你就在這呆着,我先去趟地牢。”說罷她就化作一縷白煙消失不見。
歲和到時,溯昇就站在關押玄穆的牢獄門前,一臉怒容。
看得出他很煩躁,甚至歲和到他面前也未說一句話。
面前昏暗的房間中空空蕩蕩,本該捆綁着人的鎖魂鍊垂挂在空中,隻有四面牆上不停地發出“刺啦刺啦”的雷電聲。
“我知道玄穆是能打開各類結界的奇才,所以我特意給他選了四面都是天雷的牢獄,還加了能鎖住靈魂的鎖魂鍊。”
“竟還是沒關住他。”
歲和走進去看了看,完全沒有打鬥痕迹,連鎖魂鍊也沒有被破壞過,說明他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
等等…
“這結界中有靈力殘存?”
“因為這結界是用靈力設的,隻能用靈力打開。”溯昇說的很平淡,“這是我昨日讓神帝幫我設下的結界。”
聽了溯昇的話後,歲和平靜了一早的臉色才終于變了變。
連神帝設下的結界都能打開!
不對,玄穆是魔,沒有靈力,哪怕再是奇才,也不可能打開用靈力布下的結界。
“是有神或仙幫他逃出去的?”得出這個結論後,歲和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但昨日婚宴上她請來的神仙統共就神帝和宛涼兩人,再加上個靈若,也就三人。
溯昇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是他們,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歲和有些疑惑,他不懷疑神帝和巫燭神女歲和還能理解,但他竟連靈若也不懷疑?
“你就這麼信任我的人?”
“倒不是這個原因。”溯昇很是誠懇,“以靈若的法力,就算散盡全身的力量魂飛魄散也打不開那個結界。”
歲和當然知道,靈若一個小仙來歲和殿五千多年了,她那些點法力歲和還是知道的。幸而她沒讓靈若跟着來,若是她聽到了溯昇說的這些話,又要鬧好一陣子脾氣。
她身邊都是些愛耍小脾氣不愛修煉的。
“那看來就是有人,不請自來了。”溯昇說。幸而她沒讓靈若跟着來,若是她聽到了溯昇說的這些話,又要鬧好一陣子脾氣。
九重宮阙,萬靈天,到底是那邊的人會無聲無息地潛入魔界,又無聲無息的将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