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雷響，雨下大了。

司英坐在小齊家靜靜看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掌中的手機發熱，頁面顯示系統已更新到97%，請耐心等待。

“司茵。”小齊喚了聲發呆的女孩，見她回神看過來，小齊繼續說：“老闆還沒回我的消息，你在呆一會哈。”

“好。”司英坐直，“謝謝小齊姐，麻煩你了。”

“嗨，别這麼客氣。”小齊拍拍她的肩，可惜到：“孫姨關了水果店，我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實惠又新鮮的水果了……”

司英附和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向窗外的暴雨。

與昨日一樣，晚上七點左右就下起了雨，不同的是，昨天的水果店九點才關門，今天七點多就關了，也再也不開了。

一個小時前。

劉叔：“大妞，我要跟你說個事……你蓓蓓姐生了。”

劉蓓蓓，孫姨劉叔的女兒，出國留學後便一直留在國外發展，去年結了婚。她一直想接自己的父母來國外住，但孫姨劉叔不肯，一是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二是水果店開了好幾年了，實在舍不得關。

而今天溜出店偷懶打麻将的劉叔接到了國外女婿的電話，他的中文依舊說得别扭又搞笑，可說出的話讓劉叔的心瞬間涼透。

他說：“蓓蓓早産，她在産房一直喊着媽媽爸爸。”

電話挂斷後劉叔火急火燎趕回店找到孫姨，孫姨聽完眼淚瞬間坍塌，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在鬼門關徘徊，她的雙腿止不住顫抖發軟。

劉叔扶她坐下安慰道：“女婿給我們買了今晚的機票，等會回去收拾好行李，咱們明天就可以見到蓓蓓了。”

他又勸道：“把店關了吧，去陪蓓蓓。”

“大妞怎麼辦？”孫姨哽咽着。

劉叔歎氣，“我跟她後媽發了消息，她說知道了，大妞的事她來處理。關店的事就這麼定下……女婿也說了，希望我們這次來了就别走了，蓓蓓很想我們。”

孫姨聽完，眼淚流得更兇，沒再說什麼。

這時司英從倉庫出來，劉叔叫住她把這事同她說了。

劉叔：“我托了朋友在我和你孫姨走後處理店鋪的事情，你……你要不要跟老師說一下搬到宿舍住。”

孫姨接過話：“大妞，搬到宿舍住吧，你就好好專心學習，别惦記着打工了。”

“好。”司英不想孫姨在她的事上擔心，安撫應下，“我明天就聯系班主任。”

孫姨定定看着她，拍了拍她結實的臂膀，眼淚止不住再次湧出。

一起生活了五年呀，她實在舍不得這麼好的孩子。

最後孫姨拉着司英叮囑了好多話，直到劉叔看時間不多要趕飛機，孫姨才依依不舍放開手和劉叔走了。

她們離去的背影徹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見，司英還呆呆地杵在店門口，心裡空落落的。

偶爾無意聽到孫姨劉叔與蓓蓓姐通電話，司英就隐隐猜到這幾個月她們會閉店出國陪蓓蓓姐，早已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意外總是來得怎麼快。

司英長長歎了口氣，沒給自己傷感的時間，她拉下卷簾門回到倉庫找手機聯系小齊姐。

可手機實在不給力呀，系統還在緩慢更新，更新進度已到95％，司英現在超後悔沒在手機壞的那天拿去修。

她攤坐在椅子上，呆毛恹哒哒垂下，歎了口氣，司英俯身緩緩趴在桌上，擡手撥了撥花盆中一朵淡藍色的小花。

美麗也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倉庫内靜悄悄的，唯有她沉沉的呼吸聲。

司英癟起嘴，把臉埋在胳膊肘裡，呆毛跟着耷拉，如雨滴垂下，簌簌落落，窗外也下起了大雨。

大腿突然一陣刺痛，似被針紮，痛感又猝地消失，像是她的錯覺。

司英垂手摸向剛才恍惚感到不适的地方，手在布料上摩挲了一下，碰到口袋裡霧月的頭發絲。

霧月……

司英一下坐直，心髒忽地怦怦直跳。

“怦怦！”

比她心跳更大聲的敲門聲響起，伴着小齊的呼喊聲：“司茵。”

司英趕緊起身跑到門口擡起卷簾門，門擡到半人高時，小齊直接從門外鑽了進來。

她進來後見店内水果還挺多的，奇怪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關門了？”

司英把孫姨劉叔要閉店出國的事告訴她，小齊聽完“啊”了一聲，繼而說：“難怪你之前突然問我有沒有零工可以打，我還感到奇怪呢，你都跟了她們好幾年怎麼好端端地要走……那你以後住哪裡？回學校嗎？”

“不打算住校，明天要去找找房子。”司英回她。

“哦。”小齊聞言若有所思。

其實紅姐的店是包住的，但是她們都有自己住的地方，紅姐便把住宿取消折換成錢算進工資給她們了。

小齊敲了敲手機屏幕，打算跟紅薇提下這事，她鑽出卷簾門，“我等會跟老闆說你明天可以來面試的事。”

“好，謝謝小齊姐。”

小齊正要走，想到什麼問她：“你手機現在可以看消息了嗎？”

司英搖頭。

“跟我一起上去嘛，免得老闆來了消息我還聯系不上你。”

“好。”司英點頭應下。

小齊就住在水果店樓上，司英拿了手機便同她一起上了樓。

消息發過去二十多分鐘沒有任何動靜，小齊放下手機，看了眼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司英，心裡歎口氣，偏頭與她一起看向窗外。

當她看到狂風暴雨裡一點騰騰燃燒的暖黃色路燈時，小齊衷心祈禱，女孩順順利利。

紅薇很不順。

她看到夏銜秋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進了火鍋店，她趕緊彎腰系鞋帶試圖藏起自己。

可澄子這個小屁孩蹭一下站起招手大聲道：“夏姐姐!”

紅薇：“……”

夏銜秋看到她們，偏頭與同行的女人說了什麼後朝她們走來。

“薇薇。”

夏銜秋走到桌旁對俯身拔弄涼鞋細帶的紅薇輕柔喚道。

紅薇攥了攥拳頭，收斂住自己翻騰的思緒若無其事起身坐好，沒有理會她，拿起一罐碳酸飲料咬住吸管慢吞吞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