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月的夢并不安穩。
她掉到毛茸茸的狗尾巴草世界,雙腿化為魚尾。
霧月撐起身體,眼前是無邊無際癢紮紮的綠,生機勃勃。
可能是對她這個外來物種感興趣,無論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狗尾巴紛紛湊過來撓一撓她,或是撓一撓她的魚尾巴。
也許這是它們表達友好的方式,但一起湊過來的毛尖尖對身上隻有兩個遮羞貝殼的霧月來說,不亞于癢癢酷刑。
霧月伸手擋住,當掌心觸碰到這攏在一起的毛尖尖後,忍不住摸了摸。
狗尾巴齊齊一怔,随即止不住顫抖,又迅速交纏在一起,層層疊疊纏成一個綠色大球。
有金光從纏密的尾巴球漏出,光由裡而外越來越亮,光線刺眼,霧月不得不擡起胳膊遮擋眼睛。
待她放下胳膊……
锵锵!
瓜皮帽小狗閃亮登場。
“呀!”
霧月雙眸一亮。
小狗咧嘴蹦跳湊近,小尾巴高興地快速搖甩,像道小旋風,霧月的魚尾巴也忍不住跟着甩了甩。
她伸開手臂,等着小狗跳過來,不想小狗蹦到還有半臂距離忽悠跳開,搖着尾巴沒有靠近。
“怎麼了?”霧月拍拍身下的草地,輕柔哄着:“乖狗狗過來。”
乖狗狗屁股都要扭成麻花了,可是祂仍舊沒有靠近,霧月向祂爬一步,小狗就後退一步。
祂的尾巴依然搖得歡快,但她們的距離始終隔有半臂,是一段稍顯親密又安全疏離的距離。
“小狗。”霧月停下,對祂柔柔招手,“不想摸摸嗎?”
小狗聞言咬住尾巴原地轉了一個圈,既興奮又焦急,祂最終一屁股坐在霧月面前,狗臉表情正經又嚴肅,尾巴也不搖了。
“啪!”
頭頂的瓜皮帽變成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小狗低頭,蘋果滾向霧月。而祂被瓜皮帽蘋果壓住的小撮狗毛終于重獲自由,高高翹起,搖來搖去。
霧月看看蘋果,又看看祂,發現小狗的眼睛變了。
祂的眼珠依舊黑亮,甚至因為太黑太亮,宛若女巫伸出了她的爪牙,霧月不受控制地,撿起了地上的蘋果。
待她反應過來,掌心已穩穩躺着一顆顔色紅到發豔的蘋果。
蘋果啊……
不管是在創世神話還是童話故事裡,它的存在象征着誘惑與罪惡。
可對于霧月而言,它隻是個無趣且吃起來毫無希望的水果。
“我不喜歡。”霧月說着,掂了掂手中的蘋果,魚尾巴不耐砸地。
小狗着急哼哼一聲。
祂張嘴啃下兩口空氣,牙齒碰撞聲很大,示意霧月吃下。
見霧月冷着臉沒反應,魚尾巴還一下一下用力把地面砸出坑。
小狗可憐兮兮歪歪腦袋,撮毛一豎,有了狗點。
祂前腿伸直俯壓地面,屁股高高撅起,搖着尾巴眨巴眨汪亮的黑眼睛,哼哼唧唧。
這樣子……
直接把霧月萌住。
瞧見霧月面色軟了魚尾巴停下,小狗知道她不生氣了,立馬踮起前腳掌對着空氣拱了拱腦袋。
霧月:“你的意思,我必須吃了蘋果才能摸你?”
小狗瘋狂點頭。
霧月抿嘴看向手中的蘋果,繼續問:“這是狗尾巴草世界的規矩嗎?”
小狗再次點頭,祂咬了一口空氣,示意隻用吃一口。
“好吧。”
清脆一聲,霧月咬下一口,下一秒,面前的小狗不見了。
霧月:“……”
掌中的蘋果突然發燙,越來越紅,在霧月低頭的瞬間猛地炸開,落下紅色的螢火蟲雨。
詭異。
又喜慶。
是對新人的祝福。
紅光又急速聚集,化成一條實質的紅線,霧月來不及制止發燙的紅線死死捆住她左手的無名指,另一端直直飛走隐在狗尾草叢中。
與此同時,狗尾巴世界蓦然喧嘩,無風成浪來去翻滾。
綠浪之下,霧月聽到它們脆生生唱着:
“新娘來,迎新娘……”
霧月:“?”
左手無名指被陡然一扯,耳邊一同落下:
“迎新娘……”
來了。
紅線另一端栓着的是,一隻英氣勃發的成年中華犬——是小狗。
成年後的祂四肢修長體魄強健,三角耳直直威風立起,眼睛大而黑亮,一眨不眨盯着霧月。
霧月:“……”
霧月:“!”
不是,人魚和狗可以通婚嗎?
不對,她隻想撸狗怎麼還娶上了?
連給霧月整理心情的時間都沒有,以飒飒小狗為中心的土地驟然坍塌。
霧月的心髒猝然停滞,魚尾巴猛力一抽向小狗撲去,還有半臂距離,小狗再次消失。
霧月狼狽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