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晖立馬跑過去:“師父。”
烏芯走過來說:“吳千涵已經和吳家那草包搭上了,蘇矜然在破廟裡守着他倆呢。”
鳳予點頭。箫遇見二人關系熟稔内心多了幾分忌憚,這少年年紀雖小卻很難招架,武功詭谲輕功精妙,還有禦使毒物的本事——尤其此處是郊外,其中不知藏了多少毒蟲毒蛇。
現在趁其不備沖上去一刀了解鳳予的幾率隻怕是沒了,僥幸成功也很難全身而退。箫遇評估一番,收回劍抱拳道:“點殿下萬安。”
鳳予略點頭:“你們先等會兒,進屋喝口茶。”
箫遇站在原地沒動。
鳳予也不管他,重新看向心思各異的衆人。
面對或探尋或失望或焦急或茫然的目光,鳳予頗為淡定:“我把諸位叫來這裡有些突兀。”
“一來,我和諸君多年不見,回了京城至少也該堂堂正正見上一面。二來,最近京城勢力湧動,其中幾件大事不乏有諸位的手筆。你們認為我是幕後黑手,但我其實從未吩咐任何人做過任何事。”
此言一出衛淵和沈涵都瞪大了眼睛。
“那封信……”
“那封信是郭無疑寫的。他決心投靠長樂後便想助長樂重回朝堂。”鳳予緩緩說着,分明什麼證據也沒有卻無端讓人信服。正主郭無疑癱坐在地一句反駁都沒有。
“泰和本想利用魏子恪和王城尚之間的恩怨讓皇帝放吳玉出檢察院,可惜王城尚雖革職,吳玉卻依舊被關押。正好遂了長樂的意。”鳳予說,“于是郭無疑以我的名義寫信給衛大人。”
“衛大人平日事不關己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就算突然支持泰和也大可推給箫大人。”箫遇和他背後的顧衢不知不覺承了黑鍋。
此事從頭到尾都與淡泊名利的長樂公主毫無關系,她隻是被虞恣意推進旋渦的無辜女子。
箫遇道:“可郭公子卻沒想到,真正的七殿下早就回來了。”
“早就?何意?”
烏芯拿出了一罐藥膏,鳳予挖出一勺往臉上抹了抹,等到藥膏抹勻了那副傾國傾城惹是生非的臉也就随之變得尋常——這張臉郭無疑見過。
他幾近失聲:“你是盧澄!!”他不敢相信鳳予曾經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沒能認出來,怎麼會,那個普通瑟縮的男人怎麼會是鳳予,怎麼會……
他記憶中七殿下本該是今日茅草屋裡運籌帷幄沉靜似水的模樣。
鳳予繼續道:“盧澄是鳳某在京城唯一的僞裝,鳳某沒有其他後手。在座諸位都是鳳某信任的人,隻要有人将此事說出去,鳳某必死無疑。”
全場鴉雀無聲。
鳳予看向了衛淵:“我當年将你們留在京城是有東山再起的想法。可如今京城的模樣不正是諸位想看的樣子嗎?你們不願謀反,我也不願。”
衛淵沈涵兩人都松了口氣。
衛淵深吸一口氣:“殿下的救命之恩衛某不敢忘。若殿下不反,衛某願事事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沈涵面露猶豫,鳳予微微一笑:“沈大人不必糾結。若大人執意揭發我,那我便把這些年來的書信來往全呈給陛下。”
沈涵瞪大眼睛:“你威脅我。”
鳳予點頭:“是啊。”
沈涵的表情失望且不忿,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背過衆人卻悄悄松了口氣。他終于不用在為鳳予的恩情和皇帝的器重之間為難,他與衛淵不同,衛淵在鳳朝試便已是朝廷衆臣,而他卻實打實是宇文堯一手提拔的。
名仕遇明君,恐怕連沈涵對宇文堯的忠誠連他自己都意料不到。就算鳳予不謀反,沈涵也厭惡自己不揭發的行徑——明知陛下因鳳予的存在寝食難安,卻因自身的恩情刻意隐瞞。
而如今,他不必再受當年恩情癡纏。
沈涵行過一段路,又不可自拔地回頭去看,鳳予依舊坐着,纖弱的身子比翠竹還要挺拔。沈涵不由自主地想:殿下是不是知道他的猶豫才刻意這麼說的?
鳳予說話時顧晖全程豎着耳朵聽,直到沈涵走出去很遠她還是沒明白小聲問箫遇:“因救命之恩不揭發和被威脅而不揭發有何區别?”
箫遇冷冷道:“無甚區别。隻能滿足自己虛榮的私心。”
“箫大人。”鳳予開口喊道。
叫的是箫遇顧晖卻一個激靈,慫慫地躲在箫遇身後。